健雄又要叫我写流水账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想写,我就写一下昨天吧。
通常在夏天,我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似的。阿杜的眼里都是过去的星辰,叫我一定要锻炼好身体。她觉得我越来越瘦了,其实我觉得还好,因为这么多年体重一直就没有变过,但是那一刻我盘算着回北京去健身。
我又要走了,这是第二次,我觉得很好玩,喜欢这种快到终点时又逃离赛道的刺激。我谁都不想找,放了另一个朋友的鸽子,因为她说她要来。她们公司聚餐,其实是她的践行会。我离职了,她说。她要考会计师资格证。加油啊,我说。大家都要加油啊。我想起那句狗屎——总之岁月漫长,未来值得期待——准备说给她听,想想还是算了,我怕回到北京后那些熄灭我生活热情的哲学观念又死灰复燃,要知道前几天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还原论者,对这种血清素激增导致的脉冲式生物电流我是毫无兴趣的。
我正跟几个别的朋友告别,她就已经到了学校门口。死活找不到小黄车,朋友把我带到一个偏僻角落,说这车锁坏了,来的时候我把它藏在这里,你骑走吧。真是棵救命稻草,我拼命踩踏板,闯了这辈子最多的红灯,生生逼停一辆疾驶的轿车,惹来一路的谩骂。后来把单车都骑坏了,只听“哐当”一响,我就感觉脚上踩空了,原来链条都他妈踩断了。我跳下车一路狂奔,跑到玉带河桥上。她说,你等我一下,我过来。
我对南京的印象,已经远远不止于南京人身上的那点痞气了,反正有些情愫还是有点莫名暧昧,你看逼哥都还说他爱南京呢。我对城市毫无兴趣,如果里面没有我喜欢的人的话,比如我的家乡。我问过她好多次了,说你以后打算留在哪里啊,她说不知道啊,可能就在南京吧。要是我也可以留在南京就好了,但是不可以。谁让刘逼觉得他可以放弃一切呢!
现在聊是否可以放弃阿杜是个伪命题,因为她本来就拒绝了我。但其实我也本能地拒斥着她,因为我拒斥所有人啊,当然不能排除她。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我当然理解,可我仍然觉得很傻逼啊,爱是虚幻的啊朋友,甚至不如吃屎那么真切。她说我的朋友圈,那么极端,那些文字仿佛经历着我的所有痛苦。我真的有那么痛苦吗?她说和我相处,发现我其实挺随和的。呐,我讲过这个话题,战略上的极端不代表战术上也要咬牙切齿,我在北京的目的是做我想做的,我尊敬一切工业化的产物,并且只有摒弃感性才能塑造它们,在这方面我是实用主义者。当然咯,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实用主义至上。别人看到了我的愤怒或者悲怆,我都觉得无所谓,反正这就是人的半个本真,没什么丢脸的。你说我三观不正、情商堪忧,可是你想过没有想过,三观太正情商太高,绝逼就是传说中的庸俗。她理解了我,我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天。
后来她又说,上一次我们坐在这里是什么时候。是两年前,星空下的绿茵场。她还说道我那时问她喜欢哪颗星星。当时我都惊了,我问过吗,这么恶心的话我怎么会说出口?而且就南京这个灯光和空气污染,哪还看得到星星啊?她都笑了,分别后一想到这个笑容,我的心就再次融化,吸毒时的心都没有此刻舒展。以往我对她都只是一个整体性概念的,我甚至不想去思考她的局部,她的细节和别人一样让我不安,现在我却记得她笑时候的模样,这太不可思议了。就在今年,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说要好好生活,可是没几天又重新跌回地狱。但这应该是个兆头,虽然希望渺茫,但我真希望自己也会幸福啊,棉花真的不会让人受伤的。前两天我还恐惧着一切,现在觉得至少在她的目光里是安全的。让南航的风慢慢吹吧,操场上的聚光灯彻夜地亮吧,今天我实在是矫情,我写了一大段抒情的文字,就像昨天老张说人人都难相见,我说她不一样,她属于眼睛。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言语大多时候如机械般生冷,此刻的柔软,全都是生理上激情分泌失衡了。我们还说好,跨年的时候一起去太阳宫听逼哥呢。嘻嘻嘻,李志真好!不然我跟她差点就要人生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