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的时候,会笑着在梦里醒来。好久不见奶奶了,她坐在家中,做好了午饭等我回来,菜的口语我还记得,炒扁豆,豆荚有紫色的有青色的,奶奶习惯随意的掰成合适的大小,然后落锅,油盐简调,待豆表面出现软黄的迹象,出锅。豆带着自身的清香,空气中夹裹着松木柴火和松针充分燃烧后的清新而爽快的味道,嫩豆清甜,老豆扎实,慢慢嚼来能够细细的滤出荚边的那条似脊背的生长线,倒是这一点不影响我吃老豆的热情,那其中珍宝的是豆荚里的粉糯粉糯的豆,这是时间恩赐的结果,让豆荚表皮失了年轻时候的水嫩多汁,但是随着表皮老去,内在却可以有一颗滚圆而厚实,而且孕育着下一代生命的种子啊!这两种交替的口感,实在是考验吃菜人的心理和素质。我静静的踱着饭碗,笑意盈盈的正立在厨台后方,左边是橱柜,身后是水缸,缸边还有汲水的桶和潲水的桶,它们都安静着。
午餐不止一个菜,还有个花菜肉片汤,按道理奶奶不会给我做这个菜,估计是顾念着我刚回来,创新一下给我再体验一下在福建学校时候的感觉。可是我在福建读书的时候老人家并不会在家等我回来了啊!这就是梦的魅力吧!
五叔照样踱着碗来串门,碗里还剩好多饭,但是菜却已经不多了。奶奶照例热情的招呼他随意夹菜,他客气的尝了两筷,就继续吃自己的菜。我好像在空气中闻到了泡酸豆角独有的鲜香的滋味,这大抵出现在五叔的碗里,我坐着并看不见,但是不能止住我对酸豆角的美好遐想。可是我已经很大了,已经过了可以随意去别人碗里夹菜,也过了五叔好意思将碗里的菜夹到我碗里的年纪。不过只要我乐意,不需要我跑到屋后他的家里,他看我欢喜,就会把自己的盘菜端给我。任何菜都可以。五叔做的菜,好香。
吃饭的时候,黄胖胖照例趴在脚边,有一声无一声的娇声喵一下,昭示着它庞大的存在。黄胖胖还是那么胖,脸也还是那么圆,好帅好威武,白天在家吃饭睡觉,晚上就跳上屋脊,驾轻就熟的冲去自己的战场上奋斗去了,有时候得胜回来,脸上可能带着胜利的得意和标志-或短或长的抓痕,有时候严重了会瘸了一条腿,奶奶也不恼它,等它委屈并示弱的蹭过来,奶奶就给他拌小鱼干米饭了。他最喜欢的,就在橱柜里。得谨防着他踩着水缸边跳进去,把小鱼干一扫而光。美味的东西都是要慢慢来品尝的,大喵却没有这样的概念。以为美好是吃小鱼干到饱,好吧,那是富贵家的喵。黄胖胖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所以我并不嫌弃,他没有这样的认识。因为即使是这样的吃法,黄胖胖依旧是黄胖胖,一身毛缎子一般油亮光滑,脸圆耳朵小尾巴粗短,人人见了都觉得是一只可爱的小老虎。虽然黄胖胖一点也不理你的喜欢,自顾自的洗完脸洗完爪爪,就开始呼呼大睡了。愚蠢的人类,他睡之前,估计是这样评价我的。黄胖胖喜欢睡在厨房右边一口超大的储粮的缸盖上,这样更方便我近距离的爱他,他躺在地上,我趴着逗他,真的好累啊。他又不会乖乖的看我坐着跳到我的膝上,他只爱奶奶。挑剔而又乖巧的黄小胖,我好喜欢他。人有人言,猫有猫语,老是好奇两猫相见,那一声喵调里除了日常的问候,有没有警示味道,因为那声喊叫着实透露着一丝不苟的威严。
每次回家,前门的四妈必定是会盛装过来看我的,一来看看我的变化,是不是又穿了新衣服,能不能给她带个我这个样子的包,二来让我看看她的新衣服和新首饰。今儿她肯定也没落下,吃饭毕或者端着碗的,先是调侃着数落一下,奶奶给我做的如此简单的轻菜相对于传统的硬菜而言。然后就是从头到脚的打量我了,相比较小时候的怯懦,长大了的我就有了更多的发言权,可以先发制人的夸她越来越时尚了。然后她就会一声惊呼的笑着打趣,哪里有时尚,都老成黄瓜皮了。然后跟我叨叨几句其他的,满意的转身回家去了。可能不会忘了捎给我点,她家现有的,而我可能会喜欢的时鲜蔬菜。不嚼舌的时候,都是可爱的女人。
梦还没写完,我却内里了。写了一个点,等着下次再梦吧。我那日渐凋敝的乡间故乡,我那银发斑白再也不会候我回家的奶奶,我那早已不知踪迹的黄胖胖,下次梦里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