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

1996年

王适之坐在操场上，太阳慢慢爬上天空，烤得长胜小学孩子们的脸红扑扑的。北方的春天是这样的，早上还穿得严严实实，这个时候已经热的浑身发痒了。

操场上二百多名孩子端端正正地做好，王适之的同学刘璇的爷爷正在给孩子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大概是临时接到的任务，老师和爷爷都没有准备好，彼此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始，几个调皮的孩子开始在下面脱衣服了。

终于，校长开始说话了：“同学们！今年是xxx纪念日（不记得了，但是应该是一个日子），我们邀请xxx爷爷为我们将他当年在这里抗日的故事，大家掌声有请！”

适之正襟危坐。

“我是二年级刘璇的爷爷，我小时候的时候也在长胜小学上学。我们上学的时候日本人打过来了！他们的武器特别厉害！”爷爷颤颤巍巍的说着，孩子们尤其是男孩子听到了“武器”两个字，全部把神收了回来，嬉闹的操场瞬间鸦雀无声。

“日本兵尽力时候，军队都跑了。日本人不高，一个军官穿得忒儿整齐，他把我们全部小孩子都叫到操场上。那时候是冬天，我们都冻得发抖，日本军官站在我们面前，抽出他的日本军刀，那么老长，锃光瓦亮，都晃眼睛。一个小兵打了一个大腿粗的木头桩子。我们都纳闷这是要干什么玩应。结果日本军官轻轻把刀往木头桩子上一切，木头桩子就分开了两端，刀口整齐的啊……我们全部都吓傻了。”适之全程张着嘴，这个时候，终于合上嘴巴，转头开始和身边的刘明光讨论起来，“我曹，那的多快啊！”

爷爷继续说，“日本兵让我们学日文。我们哪里会啊，不会就打。那时候我大腿上冻了一个冻疮，日本人问我你好怎么说，我胡说了一下，日本教官抽出腰带就是一鞭子，我的冻疮一下子被打破了，脓血全部都流出来了！我还不敢哭……”这个时候全场的孩子哄堂大笑。

爷爷接着说的东西，后面的孩子都听不清了，但是坐在最前面的适之听得断断续续“日本人其实还行，你只要不捣乱，他们比国民党强，反正不会随便抢东西，对我们也挺好的很有礼貌……”角落里的校长坐立不安，做完了皱眉头、摸胡子、深呼吸之后终于站了起来，“咳！恩！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们今天的爱国主义教育就到这里，希望大家不忘国耻，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各班班主任带学生回教室吧！”

1999年

适之的爸爸作为班级课外辅导员来到他的班级给全班同学讲改革开放给家乡带来的变化。

适之的爸爸其实并不擅言辞，但是因为爸爸是党员，适之是班长，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爸爸说了小时候自己吃的各种野味，本来想说自己那时候多么苦，但是赶上中午要吃饭的时候，讲得下面的孩子肚子咕咕叫，“饿了是吧？我们那时候中午根本吃不饱，每个人只能吃二两饭！”

“二两是多少？”

“一碗大米饭吧”

“我也只能吃一碗饭”明慧同学故意捣乱，适之恶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明慧同学正得意自己的笑话，没看见。

“我们那时候是一天吃一碗饭”

场下的孩子开始为了自己到底吃多少饭讨论的安静不下来。郑老师站了起来，教室里的声音立刻坐了下去。

“好了！今天的爱国主义教育就到这里了，希望大家不忘艰苦生活，保持勤俭节约的好习惯，谢谢王适之的爸爸！”同学们拼命鼓掌，中午把回家应该都多吃了一碗饭。

毕竟，下午我们还要帮刘老师的哥哥，村里的会计家摘苹果。

2018年

王适之小时候的玩伴过年回家，屯子里同龄的14个孩子中，只有一个人还留在村里，其他人都在城里工作。虽然学校的平房变成了二层楼房，但是学生的数量急剧减少，已经要被合并了。邻居说，赵石哥哥已经要把学校承包了，要办成养老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