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姑娘,请问人民路怎么走?”
“沿着这条路向北,第一个十字路口东转。”
“姑娘,你好人定会有好报。”
“不用客气。”
(二)
“该死,为什么又是我?!”
一想到欧阳正雷和辛契吉两个家伙每次都趁老谭外出访问时偷喝老谭地窖里的珍藏,却还总是披着羊皮大言不惭地教育自己要做一个滴酒不沾、热爱劳动的新时代女青年时,风笙就有一种想与人大打一架的冲动。
“还有那该死的老谭,每次都偏心欧阳正雷和辛契吉,说什么他们那个年代的女孩儿最大的缺点就是热爱劳动,而这一点他竟然在我身上完全不用担心!呵,呵呵。”
风笙一阵轻笑。
“要不是看在老谭跟自己家老头从小一块长大,而且自己每年生日时都还讨好地送上秦阿姨亲手做的茉莉酥的份儿上,想我一代天骄——堂堂燕楚大师门下最心爱的关门小弟子怎么可能会委身在这里和两个低级又没品的小男人以及一个为老不尊的老男人斤斤计较?!哎呦——我去!”
满腹牢骚的风笙不觉间脚下一个打滑,竟失手将怀中抱着的一箱子啤酒瓶和易拉罐散落一地。
“真是人倒霉了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风笙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结果却发现自己今天刚穿的一双恨天高转眼之间竟折断了一支鞋跟。
“断了也好。”
风笙心道。
“本来就是去见老熟人,却非要搞得跟相亲似的,何必呢?!”
想到这里,风笙不禁失笑起来,但也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风笙身后闪过。
“谁?”
凭借着七年的跆拳道经历,风笙灵敏地掰断另一只鞋跟,然后迅速站立、转身,但结果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看错了?”
风笙有些疑惑地环视储物室四周。
说是储物室,其实也就是一间被空置了的套房,但也正是因为没有人主张对这套房子的所有权,所以时至今日都会有一些诸如老谭这样不愿花钱但是却又爱占小便宜的业主将平常暂时用不到的物品寄存在这里。
“算了,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
风笙最后一次环视储物室四周,直到她再次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她才重新站定、转身向房门口走去。只是她刚一转身,便“倏”的一声,仿佛有风飘过一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于是她再次站立、转身,可是身后却依旧一如往常。
“真的是错觉吗?”
风笙果断环视储物室内所有门窗和屋顶的烟囱以及自己的衣角,以确定是否有风灌入,但结果却是枉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储物室退出来后,风笙没有当即离开,而是在其门前打量和观察了这套房子和四周足足半个多钟头。说实话,谭梦雄成立这个工作室虽说只是位于街道上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但是对于这个工作室自成立以来所从事业务的专业性,风笙却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先不说这个工作室的主人谭梦雄,也就是她口中的“老谭”的真正身份,单单是另外两个看起来虽然吊儿郎当、极不正经的欧阳正雷和辛契吉却也都是大有来头,而至于她——堂堂名冠大江南北、声震四海八方的燕楚大师最得意的关门小弟子,一个精通心理学和对梦境、感知等有极强把控能力的人来说,其实她根本就不相信刚刚连续发生了两次的感知仅仅只是一场错觉。
(三)
“拿来!”
漫格咖啡馆里,风笙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到谭笑面前。
“什么?”
谭笑一脸懵逼地望着风笙不明所以。
“什么什么?你想不认账啊?当然是你电话里所说的欠我的两块五毛钱!”
“那什么?真要啊?!”
“废话!君子有来无往非礼也,而且这一晃一二十年都过去了,我没有问你要增值费就已经是对咱俩曾经友情的最大尊重!”
“囡囡,你还在为当初考试的事情生气啊?”
“我没有。”
“可你这分明就是有啊!”
“对,就是有!怎么了?”
“可那根本就不是事啊!”
“难道你到现在都还认为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没错,对于你,甚至对于所有人来说,那的确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可是对于我来说却是有关我尊严与声誉的大事!”
“那你想怎么样?”
“我……”
风笙张了张嘴,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说起。
“把那两块五毛钱还给我!”
风笙顿了顿,然后梗着脖子朝谭笑说道。
“行,不就是两块五毛钱吗,我还给你就是了!”
“什么叫‘我还给你就是了’?那是你欠我的!你本来就应该还给我!”
“我说囡囡,你以前不这样!难道你现在真的已经穷到了要为了那两块五毛钱出卖你灵魂的地步?”
“出卖我灵魂?!”
风笙不禁笑了起来。
“是!我的灵魂的确比不上你的好朋友乔欣欣的灵魂干净高雅!所以你现在就给老谭打电话,让老谭当即就把我给开了,否则我肮脏不堪的灵魂必然会污染了你家高贵圣洁的工作室!”
“囡囡,我们都说了多少次了,那件事情无论真相如何就让它过去,可你怎么说来说去又说到了那件事情上?”
“因为我是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坏女人呗!”
风笙说着,不自觉间就又怄红了双眼,但是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愤恨。
“囡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父母一样不喜欢欣欣,但欣欣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难道欣欣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
“囡囡!”
谭笑终于有些微怒。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欣欣为人一向善良柔弱,她怎么可能故意说谎害你,倒是你从小就谎话无数,所以无论是谁在当初的那个场景下都必然会选择相信欣欣!”
“相信欣欣?”
风笙有些无语地用手指了指谭笑咬牙切齿道。
“行!我不跟你说了,这事就算我哑巴吃黄连,我认了!但你把那两块五毛钱还给我!从此以后咱俩两清了!而且你以后走在大街上即使看见我,也请你一定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因为我觉得认识你很耻辱!”
“你……”
“对了!”
风笙接过谭笑手中的两块五毛钱刚要走出咖啡馆,随即却一个转身冲着谭笑粲然一笑。
“刚才忘记说了,如果对外善良柔弱就不会说谎,那么现在身穿乞丐裤的你是不是应该去沿街乞讨?”
(四)
其实风笙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很想念谭笑,可是每当她真正见到谭笑时,她却又总是克制不住地对谭笑一阵冷嘲热讽。
“是我太毒舌了吗?”
风笙在心里问自己。
“可是他谭笑凭什么仅因为一个绿茶的一面之词就否定我?”
“囡囡!”
然而不待风笙细想,刚刚下班归来的郝晴便忍不住凑到风笙面前坏笑道。
“怎么样,没与谭笑打起来吧?”
“没……”
风笙有些心虚地看了郝晴一眼。
“没打起来就好,没打起来就好啊!”
听到风笙如是说,郝晴突然有种老泪纵横般地拿起手机拨通了秦慧的电话。
“喂,慧慧?告诉你一件事情,这次囡囡和小笑见面,他们相谈甚欢,似乎是已经摒弃了前嫌!”
“相谈甚欢?摒弃前嫌?”
听到郝晴跟秦慧的对话,风笙不自觉地在一旁扯了扯嘴角。
“那个,妈——”
风笙有些尴尬地望着郝晴。
“虽然我跟谭笑没有打起来,但是我骂了他,而且还拿回了他欠我的两块五毛钱……”
“啪——”
郝晴的手机不自觉地从手中滑落。
“你个死囡囡!你站住!多大点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看你是非要把我们四个老家伙都气死是不是?”
“哎呀,妈!妈——”
“嘭——”
关上房门后,风笙耳边的世界虽说清净了,但心里的世界却再也无法平静。
“报告老师,有人考试作弊。”
角落里,一个声音陡然响起,而原本正奋笔疾书的风笙也好奇地转过身想要看一看究竟是哪个倒霉蛋就连考试作弊还被逮了个正着,可是不想结果却是身为监考的谭笑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
风笙迷茫地望着谭笑,可是当她顺着谭笑的目光望去时,她竟在自己的椅子一角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这不是我的。”
风笙望着谭笑怔怔地说道。
“就在你的椅子上,不是你的是谁的?”
谭笑没有出声,另一名监考却踱步而来。
“现在的小孩儿真是的!”
之后走过来的监考指桑骂槐地望着身旁的谭笑轻讽道。
“有胆作弊却没胆承认!”
听到这话,风笙先是一愣,但随即她忍不住环视教室里的七十多双眼睛,只是从这些眼睛里,她看到的却全是他们对她的不信任。
“但这又能怎么样?”
风笙心道。
“即使你们所有人都不信任我,谭笑却是无论如何都会相信我!”
想到这里,风笙一脸期待地望着此时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就是她从小到大都最信任和最喜欢的谭笑。只是谭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风笙后面的乔欣欣却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右手。
“我可以作证小纸条就是风笙的。”
那一刻,风笙感到自己的脸是从未有过的滚烫,而身边的人亦是喋喋不休地小声议论着。
“乔欣欣为什么要那么说?”
风笙想要当场与乔欣欣对质,可是她不能,因为这是谭笑监管的考场,她不能让谭笑监管的考场出现秩序混乱的现象,因为这会影响到谭笑未来的保送资格。于是她抬起头,定定地望向谭笑,她想听一听谭笑对于这件事情怎么看。
“考试结束后,风笙跟我一起去教务室。”
谭笑面无表情地说着,但风笙却是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这是怎么回事?”
风笙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谭笑这次竟然选择了相信别人?”
(五)
第二天清晨,风笙刚来到工作室,谭笑便也接踵而至。
“你跟踪我?”
风笙没好气地朝谭笑翻了个白眼。
“跟踪你?”
谭笑抬起头仰天长笑。
“不好意思,我是来上班的!”
“上班?”
风笙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欧阳正雷和辛契吉,结果却只是看到欧阳正雷和辛契吉招财猫似的点了点头。
“也是。”
风笙嘴里小声嘀咕道。
“这本来就是你家的工作室。”
“风笙,你和谭公子之前就认识?”
辛契吉看着眼前神色古怪的风笙和谭笑突然开口道。
“而且你们一个‘谈笑’,一个‘风生’,千万别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巧合!”
“对!这就是一个巧合!”
“这当然不是一个巧合!”
同一时间里,风笙和谭笑说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答案。
“那这究竟‘是’还是‘不是’?”
辛契吉在一旁讪讪道。
“这当然不是一个巧合!”
正在这时,一个粗犷雄厚的声音突然从四人身后传来。
“老谭你回来了?”
四人转身,随即皆欣喜若狂地冲工作室门口喊道。
“小笙,谭笑刚回来就又惹你生气了?看我回去不把他打到满地找牙!”
谭梦雄笑意盈盈地望着风笙,但随即目光却似有苛责地在谭笑身上打转。
“所以老谭你的意思是谭公子也是一个格斗高手喽?”
欧阳正雷在一旁忍不住和稀泥。
“什么格斗高手?还不是在我手下过不了五招!”
“是!您老当益壮!身强体健!”
谭笑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笑。
“小笙和谭笑一起长大,小笙的父亲和我是发小,也是战友!当时我给儿子取名叫谭笑,后来小笙的父亲便也借着‘谈笑风生’的梗给女儿取名叫‘风笙’!说起来也都是一些老黄历了!”
谭梦雄望着身旁的欧阳正雷和辛契吉解释道。
“怪不得老谭你平常那么疼小笙,感情这都是准儿媳的标配啊!”
“滚!”
没想到这次谭笑和风笙倒是难得的异口同声。
“咳,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见气氛有些尴尬,谭梦雄主动转移话题道。
“特别的事?”
欧阳正雷一声轻笑。
“最特别的事大概就是风笙在储物室内见到了一只鬼!”
“嗯,嗯?”
谭梦雄一个恍惚叫了起来。
“见到了一只鬼?!”
(六)
储物室内,之前那种熟悉且不安的感觉再次让风笙感到窒息。
“囡囡,你确定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储物室?”
站在风笙旁边的谭笑突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我看这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头,似乎没什么特别,我觉得我们还是快走吧!”
“你也察觉到这地方不对是不是?”
风笙小心地望向谭笑。
“我可什么都没说。”
谭笑话虽这么说着,但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风笙身边靠了过去。
“看你那点出息!”
风笙白了谭笑一眼,随即指了指屋外灿烂的阳光讥讽道。
“现在是白天!OK?”
说着,风笙转过头又认真地打量起这储物室来——西南角空置,旁边是一堆木料和用过了的空油漆桶,再往东是自己昨天才堆放的一箱子空啤酒瓶,紧挨着的是几双没人要的破鞋,而东西方向则横亘着一张废弃不用的木床。
“木床?”
风笙心下一颤。
“那木床上放着的是什么?气球?一个印着卡通男孩形象的人形气球?”
风笙有一种感觉,她感觉这间屋子之所以令人感到恐惧的症结点就在这个人形气球上,因而尽管欧阳正雷的那句“见到了一只鬼”只是一句玩笑,可事实上她所感知到的结果应该距离这个也差不了多少。
“囡囡。”
谭笑知道风笙想要做什么,不无担心地望着风笙。
“没事。”
风笙冲谭笑摇了摇头。
“我不会有事的。”
风笙的再次劝慰稍稍纾解了谭笑内心的不安,但也就在这时……
“喵——”
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一个黑影倏地划破整间储物室的沉寂直向谭笑和风笙所在的方向扑来,谭笑和风笙一个颤栗当即转身。
只见一只通体黑色的猫咪趁谭笑和风笙愣神的功夫已然跳到了距离木床较近的风笙面前,而那架势分明就是在阻止风笙靠近那只人形气球。
“是黑猫!是黑猫!”
谭笑在风笙身侧轻声叫道。
“你闭嘴!”
风笙当然知道谭笑在想什么,只是这个时候她却又不得不认真思考下自己的下一步究竟要怎么走——是要果断地退出去?还是继续探索那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
“好,我们先出去。”
见黑猫凛冽的牙齿和诡异的目光中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风笙当即拽着还僵立在原地的谭笑退了出去,只是在她临出门前却飞速地将口袋里的一小团物品收拾妥当放在了木床前。
“你刚刚在木床前放了什么?”
刚一退出储物室,谭笑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不是一些可以降妖除魔镇鬼神的高级符纸?”
“噗——”
风笙刚吞进肚子里的一块茉莉酥瞬间就被喷了出来。
“谭笑!你是不是茅山道士看多了?!我只是在木床前放了几块茉莉酥而已,亏你想得出来!”
“这算什么招数?”
谭笑有些无语。
“不是什么招数。”
风笙淡然一笑。
“我看它毛色黯淡,身形瘦弱,虽说它一直在竭尽全力地伪装凶狠想要阻止我们,可是我看的出来其实它很疲惫,于是就留下了一些食物给它。”
“就这样?”
谭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确定那只猫会吃茉莉酥?”
“可我当时身上就只有茉莉酥。”
“我觉得你不应该用人类的思维来衡量世间万物!”
“不,那是你的偏见,我们不应该区分人类、动物还是其他生物,我认为但凡存活于世的生物都有它存活的道理,仅就眼前事物而言,我们不懂猫,但是却可以将心比心。”
“你这是谬论!”
“谁知道呢?或许我是对的呢!”
“猫怎么可能吃糕点?!你不要再异想天开!”
“你这人就是这样,总喜欢拿自己的理论衡量别人!”
“可猫不吃糕点是科学!”
“去你的狗屁科学!你没有挨过饿,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饥饿!”
“囡囡,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跟你无关!”
“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猫都嫌你们烦!”
谭笑和风笙朝着欧阳正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之前的那只黑猫正步履蹒跚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只不过那只猫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只猫的脸颊上沾染着的的确是一些茉莉酥的白色粉末。
(七)
“难以置信我们五个成年人,包括老谭,竟然真的跟着一只猫来到了这里!”
小刘庄里,辛契吉不以为意地打着哈欠。
“风笙,你确定这只猫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
风笙看了眼前方一走四回头的小黑猫,而那黑猫的神情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们“快跟上,千万别跟丢了”!
“我听欧阳说你仅用了几块茉莉酥就让这小家伙臣服了,究竟是不是真的?”
辛契吉闲得无聊,继续揶揄风笙道。
“臣服?”
风笙有些不好意思。
“谈不上臣服,顶多算是交了个朋友,它对我卸下了心防。”
“可是我有些好奇。”
欧阳正雷听到辛契吉与风笙的对话,刻意放慢了脚步。
“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会了解饥饿?”
“你们吃过蚯蚓吗?”
风笙淡淡地望向周边所有人。
“以前在特种部队听说有人在接受野外生存训练时吃过,但是我没有吃过。怎么?你吃过?”
欧阳正雷一脸坏笑地望向风笙。
“是,我吃过。”
短短的四个字,霎时间令周边的四个大男人不禁一颤,包括谭梦雄,包括谭笑。
“我以前为了能够跟师父学艺,曾经在师父门前跪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期间我啃树皮,吃杂草,吞蚯蚓,咽蝗虫,甚至还生吞过老鼠……总之为了让师父收下我,也为了活下去,我吃了一切我能吃的东西。”
“小笙,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谭梦雄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风笙。
“难道在这一个月期间,老风就没有给你送过吃的?”
“何止是送吃的。”
风笙轻笑道。
“他连看都不曾来看过我。”
“既然那么痛苦,你为什么还要上山?”
辛契吉问道。
“因为我们家老头说过,如果身有特殊本领却不能为国效力,这其实是一个国家的悲哀。”
“唉。”
谭梦雄有些动容道。
“老风为了培养你也真是下了狠心。”
“其实你把谭笑送出国也和我们家老头一样狠,但是……”
风声顿了顿,满眼钦佩地望向谭梦雄。
“但是无论是你还是我们家老头,你们都是我和谭笑心中的英雄。我们不怪你们,也心甘情愿为了你们的理想而理想!”
“真是个傻孩子……”
谭梦雄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哎,你们快看!”
前方带队的谭笑故意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矮房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那只猫在前面的房子前停了下来!可是房子前聚集了很多人,是不是出事了?”
“走!先过去看看再说!”
谭梦雄毕竟经多识广,见到场景如此,他二话不说便已然展现了他丰富的江湖阅历。
“这位老兄,前边出了什么事?”
欧阳正雷见有人从矮房里出来,便一把拉住来人问道。
“唉……”
来人叹了口气,随即轻声说道。
“虽说你们是外人,但我也不怕说给你们听听,总归是要引以为戒!”
“这话怎么说?”
辛契吉是个暴脾气,不等来人开口便忍不住问道。
“说来也是命!”
来人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前面这座房子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男的姓赵,我们都叫他老赵头,女的姓方,我们都叫她方姨。说起来这对夫妻为人极好,也是我们当地人人都称赞的大善人,可是不知道他们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他们生出来的孩子竟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老夫妻觉得与孩子们没法在一起生活,于是早早地就与孩子们分了家。当时孩子们分家的时候,因为都从老人手中分到了不少财产,因此长久以来都相安无事。只是后来老夫妻年龄大了,他们也想有子孙陪在自己身边,可是他们的子女却没有一个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与老夫妻有任何牵扯。老夫妻没有办法,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儿,男孩儿很可爱,叫童童。但好景不长,三年后老赵头因病去世。可老赵头去世的第二天,他那群狼心狗肺的子女竟然吵着要继承老赵头的遗产,还说童童是外人,不能继承老赵头的任何一毛钱!老赵头的离开本来就给方姨带来了巨大伤害,再加上孩子们这么一闹,方姨当时心脏病就犯了。可方姨犯病后,她那群孩子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打电话叫救护车,甚至还有人说如果连方姨一块去了,他们就直接把老两口的财产全部平分!所幸此时童童从外边玩回来当即向邻居求救才使方姨度过了这一劫。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受打击太大,这件事情之后,方姨的精神却出现了问题,时好时坏,甚至有时连子女都不认识。我们这儿的风水先生说方姨有一半的魂魄已经跟着老赵头走了,而另一半的魂魄是因为放心不下童童。可是不知道这对老夫妻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不想三个月前童童却又离奇失踪了。这下方姨仅剩的另一半精气神儿也瞬间倒塌了。我们村里的人看方姨可怜,便每天都轮着班去给方姨送些吃的和干净衣物。可是今天老赵去给方姨送饭时却发现方姨已经走了……走了也好,以后就再也不用受这些罪了。”
说着,来人又滴了几滴眼泪出来。
“你们也别介意,我年轻的时候不学好,偷了老夫妻家的金戒指打算去赌,后来被发现后他们非但没有报警还帮我还了赌债,甚至还找了他们一个做木匠的朋友来交我手艺,所以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节哀。”
辛契吉说着,从风笙背包里翻出一张纸巾递到了来人面前。
“可是孩子丢了三个月都没有人报警吗?”
谭梦雄突然开口问道。
“报了!怎么不报?!方姨当时都急疯了!可是警察哪儿都找了根本找不着!”
“找不着?怎么可能?!水库?山里?监控?都看了?都找了?”
谭梦雄追问道。
“看了,找了,能找的地儿都找了!可这孩子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夷?小黑猫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正当大家都在为寻找孩子出谋划策时,风笙却突然发现之前的那只小黑猫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而它的小爪子不停地拉扯着她的裤脚,似乎是想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唉,吉祥也是一只忠心护主的好猫。来,吉祥过来!”
来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牛肉,然后撕开一道小口,从中拿出几块好肉丢到小黑猫面前。
“吃吧,吉祥。方姨不在了,以后可能就没有人照顾你了。”
“它叫吉祥?”
风笙问道。
“是,它叫吉祥。”
来人爱抚地摸了摸吉祥的后背,看得出它对吉祥是真心的喜欢,而吉祥亦是在他的脚边蹭了又蹭。
“吉祥是一只流浪猫。方姨发现它的时候它浑身是伤,应该是因为一场大火烧坏了毛皮然后被主人给遗弃了。可是方姨带它回家后,从来都是把它当作自己的另外一个小孙子看待,就像童童一样。于是他们三个每天就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真的好不快乐!甚至就连方姨之后疯了、傻了,也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吉祥。可是自从童童失踪以后,吉祥白天就很少在家,只是到了晚上才会回来陪在方姨身边。村里的人都说吉祥是只知恩图报的好猫,而它白天出门也是为了寻找童童,哪怕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寻找。”
“寻找童童?”
风笙心下一动,随即与谭笑不谋而合地交换了下眼神。
“那吉祥最后找到童童了吗?”
谭笑望着来人认真地问道。
“找?怎么找?人都找不到,何况它一只猫,怎么可能找得到?!”
“吉祥我们去哪里?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正在这时,已经补充好能量的吉祥再次拉了拉风笙的裤脚,然后一个转身朝老夫妻的房子跑了过去。
“它这是叫你们过去呢!去吧!”
来人望着风笙一行五人突然说道。
“连猫都懂得报恩,真是可悲了那些连动物都不如的畜生!”
(八)
“这老鼠洞里究竟隐藏了些什么?”
铁栅栏内,谭梦雄望着墙角小洞穴内显然是由吉祥偷偷“存放”着的一片碎衣角不禁转身望着一旁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似乎有所期待的吉祥沉声正色道。
“老谭!”
然而正当谭梦雄若有所思之时,辛契吉却手握当前最新款的苹果8Plus急步走来。
“刚刚跟郑局汇报了我们这边的情况,郑局说它对小刘庄这起离奇的儿童失踪案也是极其关注,当初也是动用各种方法想要找到孩子的下落,但是都无疾而终,所以郑局希望我们这次能够从旁协助。”
“从旁协助?”
谭梦雄轻笑。
“我看是要让我们当主力吧!”
“这个……”
辛契吉讪笑。
“郑局说对于这种被污染了的证据他们已经无力进行采集和分离。”
“呵,这个老狐狸!”
谭梦雄低下头轻轻抱起紧紧依偎在他脚边的吉祥。
“小黑猫,你倒是有眼光,知道我比那个老郑强!”
“你们说这吉祥会不会真的已经通了人性?!不然它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风笙,知道要抱老谭的大腿!”
辛契吉一贯没羞没臊地拍着马屁,但也就在这时,吉祥一声轻喵似乎听懂了辛契吉的“赞美”,继而更加曼妙地往老谭臂弯里钻了又钻。
“我们既然来到了这里,是不是也应该去向方姨的遗体告个别?”
欧阳正雷说着,上前两步来到谭梦雄身边,用手轻轻捋了捋吉祥的毛发。
“去吧。”
谭梦雄望着怀中的吉祥轻声道。
“吉祥也一定想去和方姨告个别。”
“爸,你觉不觉得吉祥才是你亲儿子?!”
谭笑一改之前对谭梦雄“老谭”的称呼,显然是对谭梦雄过分宠爱吉祥的行为有些吃味儿。
“那是因为吉祥都比你有人情味!”
谭梦雄见风笙正背对着他们爷俩,悄悄朝风笙所在的方向冲谭笑努了努嘴。
“老谭,你怎么也爱提那事?”
谭笑一听又是当初的那件事急得当即就红了脸,但是碍于风笙在场却又不得不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是因为你识人不明。”
谭梦雄淡然道。
“她乔欣欣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我始终都相信小笙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爸——”
谭笑听罢,愈发不满起来。
“你这是对欣欣的有色眼镜!”
“有没有有色眼镜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丑!”
“你……”
“老谭!”
见谭梦雄与谭笑似乎发生了争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风笙却还是急忙赶来和起了稀泥。
“老谭,到我们了!主事的人让我们过去行礼!”
“哦哦,好!那我们是以什么身份过去行的礼?”
“吉祥的朋友。”
“吉祥的朋友?!”
“嗯……”
(十)
正堂内,方姨安安静静地在床上睡去,而她的面上轻轻掩盖着的是一条白色的棉布。
“喵——”
吉祥一看到方姨,瞬间便已经从谭梦雄怀中窜了出来,继而一个跳跃卧在了方姨身边,而那姿势像极了她们每天晚上睡觉时的模样。
“吉祥……”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的眼睛湿润了。
“方姨,您放心。”
谭梦雄站在辛契吉、欧阳正雷、谭笑、风笙一行四人前方,轻声默念道。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您在天上庇佑,但既然吉祥已经把相关证据交到了我们手上,那么我就向您保证,如果您真的有冤屈,我一定替您讨回公道!”
谭梦雄话音刚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却见一阵清风直冲正堂而来,霎时间便掀起了盖在方姨身上的白布,以致将方姨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啊!方姨流泪了!”
众人只是一阵躁动,因而除了谭梦雄一行四人并没有其他人再注意到此时风笙的脸色却已然发生了变化。
“出了什么事?”
谭笑急切地问道。
“我……我,我见过方姨。”
风笙有些惊恐地望着她身边直直投来的四束目光。
“见过?什么时候的事?”
谭梦雄显然有些不信,因为依着刚刚那位路人的话,方姨显然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神志不清,甚至无法行走。
“就,就在前天。”
虽说风笙从小就有着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但那靠的全然是因为空气流速不同所产生的微乎其微的压强差异,可像现在这种情形却还是第一次。
“前天?”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向风笙。
“对,是前天,因为那天下了雨,方姨却没有打伞,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雨中向我问路,所以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但奇怪的是那时的方姨精神状况却非常好,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垂危了的病人。”
“她要去的地方是哪儿?”
谭梦雄追问。
“她没有问地很细,只是说要去人民路。”
“人民路?”
谭笑惊呼。
“我们遇见吉祥的储物室就在人民路!所以你说会不会……”
谭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所有人却已经心照不宣。
“这么看来,储物室内必有玄机!这样,我们先回去,然后针对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进行具体分析。”
“那吉祥呢,我们要带它一起走吗?”
风笙转身望了眼依然静卧在方姨身边沉默不已的吉祥,有些无法诉说的感伤。
“就由着它去吧!”
谭梦雄道。
“吉祥是只好猫,相信我们需要它的时候,它一定会回来!”
(十一)
“老谭,你猜的不错!方姨的那三个子女果然只是白天在村民面前做做样子,到了后半夜除了吉祥根本就没有人守在方姨的遗体旁,因而我轻易地就对方姨的遗体进行了检查。”
工作室里,辛契吉一进门就兴奋地凑到了谭梦雄面前。
“哦?那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谭梦雄放下手中的化验单,一脸正色地望向辛契吉。
“你别说,还真有!”
辛契吉端起放在自己桌子上的水杯,故意卖起了关子。
“外人只道方姨是自然死亡,但我认为方姨其实是被人杀害的。”
“什么?”
众人一听这话,也纷纷聚了过来。
“昨天自从听过老谭的分析之后,我心里一直觉得不踏实,于是当晚就去查看了方姨的遗体。果然,我在方姨的耳后发现了一处非常微小的针孔。你说这针孔是耳洞吧,可耳洞哪有不打穿的道理?!而且据我查看,这针孔应该是最近三天才打的。可方姨已经神志不清三个月有余,方姨怎么可能自己或者找其他人对自己进行打耳洞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另有隐情,结果还真的就在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根针!针的前方有零星白色粉末,直径也与方姨耳后的针孔大小一致,只是发现这根针的地方是在垃圾桶内,不知道是否还能进行相关信息的采集。”
“之前的路人说过方姨生前为人极好,村里的人轮流照顾方姨的起居,自然也会及时帮方姨清理生活垃圾,而现在针又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这也侧面印证了帅辛所说的针孔应该是在最近三天才有的,而且很有可能是除了方姨之外的其他人所为。”
谭梦雄听辛契吉说罢,慢慢地分析道。
“但这些现在还都只是我们的推测,并不足以证明什么。小笑和欧阳呢?你们关于储物室的调查进展的怎么样了?”
谭梦雄转身望向一旁的谭笑和欧阳正雷。
“储物室这边已经和当地的公安局进行了沟通,他们也已经派人对木床下方的区域进行了挖掘,结果……”
说到这里,欧阳正雷似有不忍,没有再继续说讲下去。
“结果怎样?”
谭梦雄追问道。
“结果发现了一具男尸,看身形应该是一名儿童,但孩子没有穿衣服,据推测应该是凶手害怕留下指纹等证据,然后在孩子死后硬生生地从孩子身上脱了下来,目前尸体已经腐烂不堪,而且还被分了尸。”
“究竟是哪个畜生昧了良心?”
风笙几乎能够听得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人形气球呢?”
谭梦雄继续追问道。
“说来也怪,我们最初进行挖掘时,吉祥不知道突然从哪里钻了出来。它挡在我们面前,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接近木床,直到风笙赶来。后来不知道风笙对吉祥说了些什么,吉祥竟当真安静了下来,于是我们便派人陪着风笙一起把吉祥和人形气球送回了方姨家。”
“是这样。”
风笙在一旁点头,表示的确是有欧阳正雷所说的这么一回事。
“可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风笙显然是有些急了。
“吉祥和帅辛提供的证据遭到了污染,欧阳和谭笑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具疑似童童的尸体却已经腐烂。”
“是让人有些头疼。”
谭梦雄抓了抓头皮说道。
“但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上真实存在过的事情,那么无论如何它都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
(十二)
“化验结果出来了!”
一个星期后,辛契吉兴冲冲地从化验室里冲了出来。
“经过我的层层剥离和比对,垃圾桶里寻找到的那根针确有剧毒,而这种毒我曾经在一本野史上看到过,它来自于民间,如果是懂行的人轻易就能够调配,而且它无色无味,入肤即溶,毒性剧烈,但是却又不会表现在外,因此很难被人察觉,至于针上残留的指纹,我也与我国指纹库里的指纹进行了比对,并且初步将目标锁定在了方姨的第二子赵文山身上。”
“好!太好了!”
谭梦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刚刚欧阳也发来了传真,说他已经对方姨家的情况进行了调查和走访。结果显示在老赵头去世之前,他们的子女就曾经逼着老两口书写遗书,而他们所争执的矛盾点主要就集中在剥夺童童的继承权上。”
“这么说来方姨的子女完全有作案的动机!”
风笙抬起头望向谭梦雄惊喜道。
“是有这么一种可能!”
谭梦雄淡笑着又把头转向了一旁的谭笑。
“小笑,储物室发现的那具男尸外貌体态复原的怎么样了?”
“根据帅辛尸检时所提供的数据我进行了人工智能的合成、分析与比对,目前仅修复了百分之八十,预估可以在后天完成对整个尸体的复原。”
“好!待到复原工作完成,再加上残存遗骸的鉴定,我们应该就可以确认这具男尸究竟是不是童童,继而对案发时的情况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推测。对了,帅辛!”
谭梦雄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望向一旁的辛契吉。
“帅辛,你再化验一下吉祥提供给我们的衣角碎片,看看这衣服上的血迹究竟是谁的,还有这衣角上的泥土又是从哪里来的?”
“好。”
“我有种感觉,真相好像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
风笙喃喃道。
“是真相还是假相,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话说罢,谭梦雄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十三)
“真是可恶!”
三天后,谭梦雄一看到辛契吉和谭笑提供的化验结果便恨得咬牙切齿,良久方才缓过神来,随即瞥了眼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溜进来的吉祥轻声道。
“既然复原后的照片显示储物室中的男尸就是三个月前已经丢失的男孩儿童童,且经过化验比对,吉祥提供的碎片衣角上的血迹也是童童和方姨的第三子张文水的,那么连同之前化验出的带有方姨第二子赵文山指纹的针头一道交给公安局吧,相信他们会对此事有一个公平的裁判!”
(十四)
三个月后,当地法院作出了相关判决:
赵文山伙同赵文水故意杀人,且手段残忍,判处死刑。
(十五)
看到判决书的那一天,风笙连同谭笑等一行四人专程驱车前往方姨家。
“你们说得知这样一个结果,吉祥会不会开心一些?毕竟它曾在储物室内守护了童童三个月!”
“吉祥倒当真是一只有血有肉的好猫!”
“是,如果不是因为吉祥,这起案子很可能会成为一起无头案。”
“既然方姨、童童都走了,那我们以后收养吉祥怎么样?”
“到时候看看吉祥的意愿再说吧。”
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都在小心猜测着见到吉祥时的一万种可能。
只是打开方姨家房门的那一刻,包括谭梦雄这个阅尽千帆的老江湖竟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原来,就在法院宣判的同一天,吉祥选择了永远睡去,就睡在它最爱着的方姨(的遗照)和童童(的人形气球)旁边。
(十六)
后来,工作室为吉祥打造了一块墓碑,就埋在方姨和童童之间,上面写道:
这是一只忠心护主的好猫。
它把它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它所忠诚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