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这个词可以属于恋人之间的妩媚,也可以属于知己之间的轻软。如空气中稀薄的香气,使人闻之心动。——引
离开了热闹的人群,听着车里流淌出的舒缓的乐曲,Supriya专注的驾驶着车子,行驶在弯曲的街道上。车窗缓缓降下,风景映入眼帘。街道旁虽然没有旅游书上所写的布满了百花争妍的盛景,但是房屋的花圃里仍绽放着些许被主人精心打理,培育的花朵,仍使我感到眼前一亮。一路弯曲一路花景,这里便是我旧金山的第一站“九曲花街”。
下了车,便能感受到“小意大利”的气氛,一路都是沿街咖啡座,似乎有那么点欧洲风。Supriya熟练的走向了一家咖啡店,我则找到旅游书中一家名叫<城市之光>的书屋。屋外是用玻璃做成的墙,墙中有着一扇画着欧式乡村符号的木门。我推看门,便看到书屋的老板坐在柜台里,低头安静的看着书,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受到影响,完全沉浸在书海中。我放轻步伐,手指轻轻的划过书架上的书,耳边时不时的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阳光透过玻璃,形成的光束中,能看到飘动细小的尘埃落在书架上,心里被宁静填的满满当当,容不下一点儿喧闹。踌躇了许久买下了一本心意的书,然后两个人会和,目标是在电报山的山顶俯瞰旧金山。一路走过高低起伏的道路,现在忆起有种盗梦空间的感觉。置身于高处,俯身,轻探,轻纱般的薄雾飘荡在整个旧金山的上空,阳光洒下,有种神游于尘世之外的感觉。
翻过电报山,穿过一条非常漂亮的小山路,一路的花花草草,眺望远处的海景,就这么走到27号码头,然后沿着海边一直走到1号码头的Ferry building。Ferry building里营业着许许多多的商铺,繁华的大厦市场,拥挤的人群,空气中都多了不属于这个冬季的温暖。一边品尝着小吃,一边跟着人潮走。直到两人逛到双脚发软,才傍着夕阳的余辉,乘坐公交车,心满意足的回到出发地。
Supriya驾着车子离开九曲花街,来时的风景随着车速,从眼前划过,又消失,拿出刚买的书低头阅读,黑夜便无声的降临了。回到都市,霓虹交错,谁说黑夜是热闹的终结,我想在旧金山,黑夜是人们摆脱面具,挣脱枷锁疯狂派对的开始。
“440 Castro?” 看着金属大门上的名字,眼里充满了疑问,心里的不安开始升腾“这里便是你说的‘最好玩的地方?’我怎么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是的,走吧走吧,还说不定你会在这里邂逅幸福,夜晚才刚刚开始。” Supriya兴奋的拉着我,头也不回的拉开了那扇门。
门开启的那一霎那,我被震撼了,门的存在仿佛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在门的两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水晶吊灯悬挂在天花板上,散发着诱惑的色彩,给整个大厅笼上一层朦胧美。金发碧眼,暧昧的距离,让我瞬间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在我处于呆滞的状态时,不知Supriya跟看守人说了什么,就拿了带有数学的胸针,别在衣服上,然后牵着我往里走,说道:“这里是旧金山出了名的‘孽爱’酒吧,在这里那些被世人称为‘罪人’的人,可以尽情的释放最真实的情感。这里是他们的伊甸园,他们都在这里沉沦…”
这里没有电视里播放的酒吧常有的重金属歌曲,更没有群魔乱舞的场景。有的只有人们举杯,畅饮,时而面容惆怅,时而面容娇羞,愉悦。这里也没有舞池,只有深情吟唱的演唱者。后来从Supriya口中了解,这里虽然是同志酒吧,但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不过要符合当天的主题的要求,不然不允许进入。而今天的主题是“clown&show”,每个人按照号码,演唱一首自己内心独白的歌。而我以自己的理解演唱<try again>,“我是属于世俗之内的人,但我不是世俗之内的那些‘圣人’,这首歌送给追寻真爱,却饱受压抑,迷失方向的人。我相信每个人都会得到幸福。‘Hush now don't you cry …’” 。
属于我的舞台落幕了,我并没有朝着Supriya呆着的人堆走去,而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远处却依旧有掌声,我寻声望去:“Adam?!”虽然带着妆容,身上多了一丝不羁,但我还是认出了这个上午带着阳光笑容,有这神明眷顾歌喉的大男孩。“不知名的女孩,又见面了,这次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Adam调皮的把手放在胸口,弯下腰,行了个绅士礼。我也许顽皮的双手摆出牵裙的姿势,双脚微蹲,站直后笑着应:“Aislinn~中国人。”
Adam右手放在唇边,思考了一会儿,说道:“Aislinn很不错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让人感觉微妙。” 兴许是我脸上表现的太茫然,他又解释到:“不管是上午还是刚才演唱前的那翻话,都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位来自中国的女孩子的口。”
我不以为意的说:“ 你的所诧异的在我的生活里却被称之为‘另类’。我的思想,行为举止很多时候跟我生活的环境脱轨,那里的人很难理解。” Adam的好奇被勾起:“确实是与众不同,但为什么要出走?”
“当周围的孩子忙着中考的时候,我却在学习音乐。当同桌忙着会考复习的时候,我却在看书。甚至有次被某位会考科目的老师轻蔑的问道‘知道吗?一般行为不一样的人,要么成功,要么一事无成,你是哪种?’当然,后来我确实会考都没过,但是想通过考试,对我来说只要去作弊就好了,哈哈。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这里的人总是一尘不变,生活在框框条条内,像个木偶,只会循规蹈矩,追随大众,我便选择了离开。”
“木偶,我喜欢这个形容。我们的过往有许多相似之处啊。我在上初中的时候…”也许是我的某些话语让Adam心有戚戚,他居然没有任何的防备对我讲诉他的回忆,而我选择倾听他的过去,偶尔也会发表自己对他过去的想法。“我试着交女朋友,最终发现有些事不是你想纠正就能如愿的。所以我选择了面对,也从不隐瞒。”
脑海里浮现出一行文字,便开口说道: “就像是《我的那些同志孩儿》里说的一样‘同性恋不是疾病,也不是一种病态,这是一种正常的只占少数的性指向,他们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不必对他们进行矫治。’”
相视而笑之后,Adam又继续讲述“后来…总之经历了这么多,今天选择放手一搏,没想到运气还真好。”
那天晚上开始我们便时常联系,分享各自的生活状况。
看了眼手机信息里与+1 (207) 299-0XXX这一串数字的总聊天数,虽然没有名字备注,但它的主人却早已熟记于心,视线从手机上转移,望着布莱斯,微笑着,心里涌起苦涩的甜蜜。“布莱斯。” “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依旧相信有些人就算过去没有任何交集,但一旦相见时,就仿佛是三生石上的旧相识。”
原创/安芣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