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了好几天,换了不下五种药,还是不见好。

昨天下午去诊所买药的时候,医生推荐头孢,我不想要,说:不想吃抗生素。医生说,要消炎的,不然好的慢。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好意,我说如果明天不好再来买吧,然后拿着半夏糖浆和坦静走了。到了昨天晚上开始咳得厉害,快下班的时候,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几乎一晚上没睡好觉,深夜还被折磨,肺都快咳出来了。今天终于妥协,买了头孢消炎,吃下去以后,晚上开始好转。

咳嗽是真难受呀,不记得谁说过,爱就像咳嗽,想藏也藏不住,这话不准确,对于我来说,爱是可以藏住的,但咳嗽不行。因为爱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而咳嗽这次好了,下次还会卷土重来,并且可能更加凶猛。这点爱做不到。

因为咳嗽,今天休息在宿舍待了一天,连药都是叫跑腿买的,明明知道楼下诊所就有,但是不想换衣服,把外套套在睡衣外面,准备下楼的一瞬间,看着镜子中蓬头垢面的自己,忽然放弃了。懒癌晚期患者没错了。

吃了两顿饭,三次药,看了一本书,是枝裕和的《步履不停》。一天读完一本书,还是第一次。可能是最近的第一次。读上学的时候很爱看书的,有段时间是爱书如痴,不过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也不记得当时有没有一天看完一本书的经历了。

最近又突然开始每天读书了,或许是生活太乏味了吧。以前憧憬的婚姻家庭生活,包括孩子,在自己拥有了以后,发现根本不是想象的模样。日复一日枯燥的消磨是真的有些可怕的。在书里可以找到一个暂时的出口。这是我现在爱读书的理由。

小时候喜欢读书,是因为作文写的好,经常被老师当做范文来读,想着以后要当个作家。现在喜欢读书,是对现实的一种逃离,想找一个出口,安放自己的自由。在读书的时候,内心是平静的,情绪是自由的,不用伪装的。这种感觉很好。

前段时间读三毛,她写了这么一句话:多年以后想起自己小时候捡破烂的梦想,竟然没有忘记,被重新拾起,非常感动。我最近也是这样的感觉。因为读书这件事,仿佛时光倒流了几十年,回到了小时候,心里有种数不出的感动。

咳嗽也是小时候就经常得的,几乎每年冬天都会咳一场,很多天,吃很多药才会好。也有突然就好了的时候,记得有一年冬天咳嗽,吃了一根甘蔗好了,也是很稀奇。那是村里来了人放电影,整个村的人都搬上凳子跑去看,中间有人扛了甘蔗卖,父亲买了一根给我们吃,因为我咳嗽,母亲好像是数落了一顿父亲。然而第二天我的咳嗽就奇迹般德好了,仿佛是身体对母亲数落父亲这件事做出的抗议。这是记忆中咳嗽好的最轻松的一次。

其他关于咳嗽的记忆,总是伴随着某个清晨或者深夜,母亲把煎鸡蛋或者泡油条端到床头,叫醒熟睡的我吃下的场景。往往小说或者电影里面,伴随着这种场景的主角心情应该是感动的,但是我却没有。每次想起母亲的时候,我内心都是有一些厌恶的。

是的,厌恶。

无法忘记那一年,因为三百元补课费,哭了三天的我都没能从母亲那里争取到。而过了几年,不想读书的弟弟退学回来,母亲到处找学校想花钱给他补课的场景。

这件事我至今无法释怀。

其实重男轻女的事情,从小到大我经常耳闻,在我读书的时候,母亲也不止一次在我和妹妹面前说过,谁家谁家女儿,初中毕业以后出去打工,一年了给了家里多少钱,房子很快盖起来了。那时候我家还住在破旧的土墙老房子里,我理解母亲这种想要摆脱贫穷的心情,但是这种话她从来不会跟弟弟说。后来她的做法也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对于为家庭奉献这种事,应该是作为女儿应该尽的义务,而儿子,是理所应当享受成果的。弟弟后来还是辍学了,这多少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今天读《步履不停》,里面的次子对于父母对哥哥的偏爱的介怀,读来感同身受。

父母对于家庭的奉献和对孩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很多时候,父母也真的是不公平的。比如我的父母,可能是因为身在农村,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吧,重男轻女这件事,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女儿是外人,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在女儿身上花再多钱也没用。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对于没有让我继续读书这件事,在母亲那里是不能提的。记得几年前有一次夏天回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跟母亲闹了别扭,我提了这件事情,母亲的情绪马上就变得异常激动。说我这么记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记着,作为儿女,这么记父母的仇,白白养了这么大……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次以后,决意闭口不提。

可是不提不代表忘记。

有些事情就像旧疾,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痊愈了,但是也许突然有一天,触动了身体里某个环节,一切卷土重来,深受折磨。

比如,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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