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上群雄毕集，觥筹交错间悟空已然不省人事。这一仗痛快！奋起如意，六军失色，踏碎凌霄，胸涌激雷！

大圣？大圣？

聒噪！悟空从冥冥中醒来，头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方才推杯换盏的宾客此时委顿在地，瑟瑟发抖，一人站在他眼前:玉面大耳，含笑而立，锦阑袈裟，双手合十，团团和气。

你是何人？

西方如来。

悟空一惊。

齐天大圣！好气派的名字！大圣，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悟空最后一次品尝美酒。如来摊开右掌，你要是能翻出我这手掌心，天上地下，任你如何。

悟空听后不禁作狂，水帘洞内笑声震耳欲聋。好！说完腾云驾雾出去。

风起，云涌。

你们都退下吧！

悟空这一个筋斗不知到了何处，过路的老丈告诉他这是五指山。

你可认输？

悟空骇然看着这五座耸然入云的山峰，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如来狞笑着又对悟空说了句话，让他跌坐在了地上！

悟空？悟空？

师父。

你又做噩梦了？

悟空哑然，良久，这是第几个轮回了？

唐三藏思忖了半晌，第五个。

沙僧略显疲惫地嘟囔，为什么？为什么？

除了八戒的呼噜声，没人告诉他为什么。

五百年餐风饮露，悟空忘不了血染南天门的快意，忘不了漫天仙佛畏惧的眼神，更忘不了如来含笑而立的身影。五百年后，经观音点化，悟空和八戒、沙僧保护唐三藏西天取经。

能做的都做了。无处不在的妖怪，咄咄逼人的仙佛，唐三藏的质疑，如来的嘲弄，他都忍下了。取完经后，又一次在五指山下醒来。五百年的梦魇不断上演，漫漫西天路不过一场春秋。

第三次，唐三藏对徒弟们说出了他的困惑，原来这场梦困住了他们所有人。到得雷音寺，四人忍不住，希望如来能法外开恩。那嘲弄从未变化过，你们很好，很好！

第四次，悟空几乎绝望，唐三藏来得比预计的晚，八戒再也不舍高老庄的温存，流沙河更是风波四起、无人问津。四人合议，不再取经。好景不长，悟空看到“唐三藏”带领着“悟空”“八戒”“沙僧”打花果山路过，炫耀一般让人着恼。悟空怒火攻心，一个回合间对方全部倒下。四人继续去取经，做好了接受嘲弄的准备。

悟空习惯了月上中天的寂静，广寒凄苦，人间又何尝不是。

“把他们杀了。”

为什么？悟空沉寂太久了，热血终于按捺不住。

身后，一片狼藉。

脚踏藕丝步云履，顶戴凤翅紫金冠，悟空抚摸着如意金箍棒，第二次血染南天门。凌霄殿上迎接他的是如来。

孽障，你可知错？

哈哈哈哈，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回来了！悟空拂去梦魇，这天再遮不住他的眼，这地再埋不住他的身。

悟空想起那天花果山上下高呼“齐天大圣”，那是一生最痛快的时候，他有过很多奢望。

哈哈哈哈，痛快啊！即使此刻天雷加身，即使此刻万剑穿心。

结束了。

我，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