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小学二年级,随父亲到一处农场借读,接触到一些农家孩子,与他们发生了一些恩爱情仇、打杀玩乐的故事。
住所窗外,就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时常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循声扒到阳台上往外看去,只见林中两头水牛一边吃着草,一边踩着地上的泥巴和枯树枝,慢悠悠地顺着林中斜坡晃悠,有个与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骑在其中一头水牛背上,手中紧握两根拴着两头水牛鼻子的缰绳,任由水牛走动。每次来时,我都会站在窗前往下看,放牛娃也会坐在牛背上时不时远远地望着我。我好羡慕他,可以这么轻松自如地坐在牛背上玩耍,想要去哪水牛就老老实实乖乖地带他去向哪儿。
终于有一天,趁大人不注意,我悄悄溜进树林里,由远而近地跟随两头老水牛,尽管一言不发,但从热辣辣的眼神中,一点点小心思早就被高高坐在在牛背上的放牛娃看穿。再一次接近时,放牛娃从牛背上伏身滑了下来,邀我也坐到牛背上面。可水牛那么高,我俩都那么矮小,怎么才能爬得上去?
见我一筹莫展的模样,放牛娃笑了,轻轻拍了拍老水牛的头顶,水牛立刻把头低了下来,放牛娃赶紧搀扶着我,让我双脚踩到牛角上,然后水牛猛然一抬头,就将我送上了牛背,简直太神奇了。就这样,小男孩教会了我怎样骑牛,每天放学后,我都期待听见楼下的树林里传来噼噼啪啪牛走动的声响,只要它们来,我就会再次骑到牛背上。这座树林不算很大,但也怡然幽静,放牛娃话不多,两只水牛也始终默默无声,就这样,我与放牛娃和两只老水牛俨然已成为好朋友,虽然彼此加在一起总共没讲过几句,但后来无论在宿舍后面的树林中,还是在农场路边的凹草地里,只要相互遇见,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向水牛走去,放牛娃也会默默滑下牛背,轻拍几下牛头,让老牛载着我,和他一起继续在无言地陪着老牛吃草,看天赏地。
夏天酷热,农场的孩子们总能玩出各种不同的避暑花样。每天中午放学期间,同桌孙润年常常带我去参与他们的游戏,譬如爬到堆得高高的稻草垛上,顺着坡面往下滑,就像是城里的滑滑梯,但这明显比滑滑梯更高、更陡,下面是又厚又软的稻草,玩起来显然比滑滑梯更好玩也更刺激。我们还可以在稻草垛下面抽出一些稻草来挖个大洞,人可以钻进洞里躲太阳乘凉睡大觉,好不惬意。
跟着孙润年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处水塘边上。这里已经聚拢了好几十个小孩子,有的在水中游泳,有的在岸边嘻闹,还有的站在浅水区疯狂打着水仗,脚下的水被他们搅得一阵阵泛黄。没有带泳裤,下午还要去学校上课,所以身上仅穿的一条裤子不能被弄湿,怎么办?正在踌躇之中,只见孙润年和一起来的同伴们都麻利地脱下衣服裤子,人人晃荡着小鸡鸡相继跳进波光鱗鱗的水里。于是,我也一不做,二不休,脱下裤头,光着屁股"咚"地一声跟着大伙跳进了水塘里。
当我们一干男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赶到学校,上课的铃声早已响过。我们一字排开被责令站在墙根,被班主任老师狠狠批评教育了一顿,说要通知爸爸妈妈对我们进行严加管教,再也不允许我们去水塘游泳。在被要求低头认错的时候,我偷偷向孙润年望去,只见他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坏笑。
大约一年之后,我离开农场返回省城上学读书,曾经在山林中骑牛、光屁股下河游泳的情景常常象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出现,小小放牛娃和同桌孙润年也会在我的想念中合体,化为鲁迅笔下的闰土时常叩响我的心门,与我作伴……
2017.7.25.4: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