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手术后的第二天,已经清醒了很多,因为没有用镇痛剂,所以术后的疼痛开始断断续续地折磨着她。医生让家属签字的时候,建议说,最好不要用镇痛剂,怕的是老太太这样大的年纪了,要是用了后会总昏昏沉沉,稀里糊涂的。爷爷问,用和不用有什么影响吗?医生说,影响不大。于是,奶奶手术后醒来的很快,可是疼痛在一点一点低侵袭全身。
我们到病房里的时候,奶奶眼睛微睁,醒着。身上插满的管子似乎少了一两根,虚弱使她说不出话来。躺在病床上的她更显得消瘦,一身骨架只包着一层黝黑的皮肤,哪里还见得一点点血肉。
我们在病房里说话,奶奶闭着眼,紧蹙的眉头不曾舒展过。爷爷用沾湿了毛巾给她擦嘴,她伸出舌头使劲舔着毛巾上的水,我们知道她渴,可护士交代,不能一下子用太多的水,就怕呛到。
奶奶已经能动她的手了,一有事她便会拉一拉就在身旁的爷爷,夜里陪护的时候,爷爷说,他就拉着奶奶的手,要是一有动静,他就能知道。从术前到术后,已经在医院连续陪了将近半个月的爷爷,双脚背已经肿了好多。爷爷平常会走很多路,会每天都要牵着狗狗饭后溜个弯,奶奶病后,狗狗也被送走了,而十多天被圈在医院的日子令爷爷一下子很不习惯,他少走了很多路,脚背便肿的像馒头一样。
手术完的当天夜里,爸爸留下来和爷爷一起陪护。爷爷总是舍不得睡,总是一夜都盯着那台测心率的机器,奶奶自然是睡不踏实的,凌晨三四点的时候,爷爷对奶奶说:“老太婆啊,你睡一会吧!我也好困呀!”
我们每次在病房里呆不久,奶奶便总要“赶”我们回去,能说话的时候,她总会说:“回去吧!你们回不去吧!”她总怕我们呆的太晚,可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我们一直都不懂她担忧什么呢?我们不用等公交车,不用叫出租车,我们自己有车。
奶奶在床上又开始向我们挥了挥她的手,她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在示意要我们“回去吧!”
奶奶病后,本来就是一个人的家里好像更加冷清了。我开始不习惯一个人住在空荡荡一百多平的大房子里,我不习惯睡在床上,不习惯这样每天有所牵挂的反反复复的入睡和醒来。我蜷缩在沙发上,恹恹睡去,孤独和清冷总是在客厅的角角落落,书房里的灯有好几个夜都没有亮起了。第二天醒来,依旧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上班去。
今天是6月5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