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神·茶圣·陆羽

夫茶之著书,自羽始;其用于世,亦自羽始。羽诚有功于茶者也。

                                                                            ——陈师道·《茶经序》

        这里所说的“羽”就是我国的茶圣——陆羽。陆羽字鸿渐,生于盛唐,卒于中唐,享年七十多岁,是我国古代茶学问的集大成者,其所著《茶经》对后世影响深远,极大地促进了茶的发展和普及。

        陆羽是一个弃儿,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被父母遗弃在河边,幸得龙盖寺的智积禅师路过,将其收养而得以成才。在《茶经》里,陆羽有诗言道:“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因为陆羽是智积禅师在竟陵城的水边发现的,所以后人便根据他对竟陵西江水的热爱,而将此诗影射为其对禅师的感恩之情。这实在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因为这首诗实则表达的是他对茶的嗜好之情。“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说他不好喝酒;“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说他不慕做官,在他那个年代,喝酒几乎是所以文人雅士自带的属性,做官更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而陆羽却偏偏“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如此直白的感叹,不正是他离开竟陵城后,追忆往昔,对西水煮茗的怀念吗?也许,正是因为他骨子里对名利看得很淡,所以才会和茶结下如此深的情缘吧!

      为了研究茶的品种和特性,21岁的陆羽辞别恩师,离开了竟陵城。他遍历天下,品尝各种名水、名茶。有时为了了解茶的生长环境和习性,他还会亲身攀葛附藤,深入产地,采茶制茶,一心扑在茶的研究上。对茶的“痴”,他不怕涉险;对茶的“爱”,他乐在其中。《茶经》记述详备,茶的性状、品质、产地、种植、采制、加工、烹饮方法及用具等无不论及,并集茶学、茶艺、茶道思想于一书,如此驳杂的著作,非经年累月之功难以成形,非亲身体验之力不以成论。

        陆羽对茶水的考究精研到什么地步呢?有一则逸闻可窥其一二。湖州刺史李季卿在扬子江畔,遇见了在此考察茶事的陆羽,便相邀同船而行。李季卿听闻附近扬子江中心的南零水煮茶极佳,即令士卒驾小舟前去汲水。不料士卒半路将一瓶水泼洒过半,偷偷舀了岸边的江水充兑。陆羽尝了一口便立即指出:“江则江矣,非南零者,似临岸之水。”李季卿不服,再令士卒再去取水,陆羽这次尝后才微笑道:“此乃江中心南零水也。”当士卒对在座的人告知实情后,大家无不惊骇。因为这个机缘,李季卿向陆羽请教天下各水的优劣,陆羽说道:“庐山康王谷水帘水第一,无锡县惠山寺石泉水第二,蕲州兰溪石下水第三……郴州圆泉水第十八,桐庐严陵滩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用雪不可太冷。”对水尚且考察得如此仔细,对茶的了解自然更加臻于化境了。

        陆羽形貌不扬,但文采极好,常常和好友一起品茗论文。那时候,朝廷听说陆羽很有学问,特诏他为太子文学,不就;后又补太常寺太祝,依然不就。陆羽生性恬静,以隐士自处,不好做官,这是他一生都践行始终的。陆羽隐居在江西广教寺时,他在他的隐居处筑有山舍一处,取名陆鸿渐宅。宅外有茶园数亩,清泉一眼,泉水水清味甘,被后人称为天下第十四泉——陆羽泉,泉边石圈上书“源清流洁”四个篆字,是清末知府段大诚所题,至今仍保持完好。对于爱茶喜静的陆羽来说,源清流洁四字题得恰到好处。唐代诗人孟郊作《题陆鸿渐上饶新开山舍》:“惊彼武陵状,移归此岩边。开亭拟贮云,凿石先得泉。啸竹引清吹,吟花成新篇。乃知高洁情,摆落区中缘。”,盛赞陆羽的清雅高洁,又是对“源清流洁”的再现。

        陆羽之后,茶饮之风遂起,茶业繁荣,茶肆林立,很多商贩将陆羽铸成神像,每日供奉。所以,陆羽于茶圣之外,又被人成为茶神。《唐书》记载:“时鬻茶者,至陶羽形,置炀突间,祀为茶神。”由此可见,陆羽对茶有多么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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