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二）
-----------------◆ ◆ ◆ ◆ ◆ --------------
初夏的夜晚，一件T恤加针织衫舒服得想睡觉，凉风和蚊子在脚踝低语，院子里静谧得一如平常。
胖子的手机噌地亮了，屏幕上跳出文字：“你赶紧上楼收钱，今天是散伙饭。要是没收到你来找我！”
小可发来的。
胖子低头不语，身上的脂肪被挠了痒痒般软了下来，抬起头正好看见北斗七星在闪耀。
< 小可 >
十分钟前，小可呼着酒气对胖子说：“明天我就走了，重新找个工作，不回来了。”
小可剪了寸头的脑袋借着酒精的力量左右摇晃，踉跄地走出胖子的视线，棕色的眼睛和夹克一起躲进清凉的夜风中。
小可年纪不大，倒也耿直得说话算话。质朴的心长出一张社会脸，进机场车站会被要求接受检查的那种。
每个飘在社会边缘的孩子都是无根的草，一旦有树枝愿意钩住他，便会全身心交付，只为一个不再漂流的庇所。像极了溺水者，拼命挣扎只为抓住一线生存希望，才不管手上是荆棘还是腐木，浪越大抓越紧。
小可就是这根溺水的草，在等愿意捞他一把的枝桠。
小可很早就辍学离家，亲人、朋友从未听说过。初到城市看到璀璨的霓虹满眼星光，很想要成为万千灯火的一份子。终究是太年轻，沸腾的热血被复杂的现实打退了温度。
< 成长之路 >
对所有人热情坦白的后果是：荷包空空。
本就不多的钱财瞬间水洗一空。小可不明白，怎么一个拙劣的小技俩到他这儿就显得特精湛。
愤怒、失落、孤独深深侵袭着每个没有着落的日夜，24小时慢得好像只在他身上延时，才发现原来日出到日落到星辰要那么久，才知道城市不止霓虹还有很多浮萍漂在天桥下、地下通道里、违建拆封区……，饿到晕倒的时候可没新闻里的好心人送来面包。
没有学历也没有挑选工作的权利，怎么挺过来的，他从未提及。
只知道后来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可以不再为温饱困恼，闲暇可以喝酒、吃肉、上网、打游戏，日子渐渐变得晴朗。
就在一切看似好转的时候 ……。
上天不会为你关了一扇门而打开一扇窗，只会顺手将另一扇门也带过去。
所谓的兄弟，将小可慢慢鼓起来的荷包再次掏空。
一切又被归零。
哭，是于事无补的；不哭，是控制不住的。
小可不明白了，怎么自己想要过个简单的生活这么难，费尽全部力气还是换不来平凡。
上天真是闭着眼。
< 温柔陷阱 >
这时候，一袭温柔怜悯了他。
嘘寒问暖是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感受，冷到极点的心被温柔的女声点点融化。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某天电话那头传来的哭泣声，让他的心碎成芝麻粒。
为了让她开心，决定不惜一切。
如果说上天之前已经关了两扇门的话，这次还在外面加了锁。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小可的。
在筹齐了电话那头的“燃眉之急”后，换来了永远的嘟嘟声。
小可，傻了。
不怨天尤人，只怪自己太笨。
< 迷途知返 >
小可决定换个活法。这一次，他心想事成！
一次巧合结识了王哥，开始了亦幻亦真的双面生活。
他说：活下去，是真实的动力。
学会了高山海阔的扯淡，学会了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学会了讨好谄媚的技巧，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牌三件套，学会了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学会了真正的生活。
可是有些人啊，终究学不会拥抱恶意。
等到心底的善良将污秽洗净，看到这些所谓的“客户”，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开始怀疑，这不是真的自己，一往无前的道路是不是还要继续。
直到王哥的一个兄弟被捕入狱，小可明白了。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未来。
这一晚，小可决定退出这个吃肉的江湖，安分守己。
写到这里，故事本该这样结束。可是生活从来不是戏剧，没有彩排也没有剧透。
< 后记 >
一个月后，那张熟悉的寸头脸再次出现在王哥身后。
胖子假装没看见，小可却笑着走了过来！
--end--
<图片来自电影《冲出不归路》《末路狂花》剧照>
中国7080老年人的幸福感：用钱买！
逃离一二线城市：买菜、做饭、说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