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不仅为了生存,还有生死离别。
“伢子,快把簸箕拿过来”
“唉!”
平安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抬脚扭了腰向后屋走去,拿了张黑不溜秋的簸箕。
此时正值黄昏,半封闭的山村里弥漫着炊烟。
平安拿着簸箕走到了院子里,
“爹,给你”
“来,给爹撑着点,莫要遭际了”
郑老汉一手提着袋子底儿,一手向上慢慢抬高,准准儿地将磨好的麦面倒进了簸箕里,一边倒着一边说:“伢子,今个可好好吃一顿,明儿个以后就苦咯,莫要不争气!”
平安顺着父亲的高度来回捯饬,稳稳地答了声哎。
“你就知道说这些话,伢子这么懂事还要你教育不成?!”
母亲张氏迈过门槛儿,白了郑老汉一眼,又转向郑平安,
“莫听你爹胡说,在外面可不能苦了自己啊!”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平安看了赶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扶着母亲坐了下来,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把头低下,小声答了句:知道了娘。
夜幕把人们带入梦乡。
初阳把人们带回现实。
“爹娘,回去吧,你们多保重啊!”
已经走出了二里山路,郑平安却看不见父母要回去的意思,只能抬高了升调,表示自己什么都可以。
这一句可把母亲急坏了,眼泪早就像断了线的雨点往地下砸。郑老汉吧嗒着大烟,吞吐了一口,叹一口气,说“走吧伢子,莫要不争气啊!”
转过头来又看向老婆子,“就知道哭,有,有什么用,赶紧回去!”
郑平安含着眼泪又走了约么一里多地,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发现晨烟雾霭里的父母一动没动,举起了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上路了。
这一次,他再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