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是喜欢回忆过去,想童年的时光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有人说喜欢回忆证明那个人已经老了,老了就老了,谁又会在乎别人的说教呢。对我来说,回忆就像藏在岁月深处的蜜糖罐,随手一捞都是甜的味道。
父亲忠厚老实的老好人,又有个大块头从不得罪人,所以别人也特原意来我们家串门,这就使得我的童年特别欢乐。我们在父母的翅膀下无忧无虑,也不懂人情世没有勾心斗角,只知道用心做事必被善待。
那时人们在一起总是很热闹,大家都一样的穷,但是一家老小在一起反而都很充实很快乐。大人嘻嘻哈哈说一些小孩听不懂的浑话,然后哈哈大笑,笑是最有感染力的语言,大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孩自然跟着莫名的兴奋。
很多人聚在一起开喜欢互相吹牛,吹着吹着就有人就来劲了,大家跟着起轰。两个人要比赛吃西瓜,两个面盆大的西瓜,看谁先吃完。扎开马步,用拳头砸破西瓜,裂开的粉红西瓜汁流了一桌,红红的瓜瓤里嵌着几粒乌黑的瓜子,瓜瓤中间还有一个裂开的小三角,只馋得小孩子哈拉子直流,更舍不得看这热闹的场景。只见他们各自狼吞虎咽,一人端着一片瓜,左右开弓,嘴里鼓囊囊地包满了瓜肉,旁边的人喝采打气。有人很快吃完了,望着那胖嘟嘟的西瓜,片刻风卷残云般就吃进肚子里,旁边的人惊奇张开嘴巴哦哦的叫着,那没吃完的还在噗嗤噗呲大口的吃着。肚子饱了,西瓜吃进去又自已出来了,黄的白的吐了一地,人们就一起哈哈大笑。输了的人脸红脖子粗的说着不算不算,怪旁边人的笑声影响发挥。如是又比力气,在一个空旷地方,几个人围住一个大石墩,看谁能够抓起走得远,终于有一个人把腰弄折了,在床上躺了半月不出门,成了人们哄笑的对象。
傍晚,大家都把小竹床搬出来,弄几个小菜,摇着蒲扇,准备开始看满天星星享受生活。有人喝着自己酿小米酒,小孩子四处闲逛,偷看谁家伙事,逛一圈发现都是瓜菜豆腐的,遇尔有人有一点肉,那个人必是富豪。趁天没黑把象棋往门前一摆,立马围住一堆人,这个时候大人小孩是公平的,大家都围着棋盘。有远近闻名的小棋童,与大人下棋也是赢多输少。忙碌了一天人们,围坐一起享受乡间美食带来的欢乐,也享受生活的这份宁静。晚间,月光胶洁万星闪耀,萤火虫在田间地头一闪一闪,吸引力着孩争相捕捉,青蛙的叫声彻夜响亮,然后虫鸣交响乐中呼呼睡去。
六月的双抢季节大人都出去干活了,小孩在家烧水做饭。灶台前,一个只高出灶台半脑袋的小孩在煮饭。母亲交待,先淘米,加水打米窝后,闻到饭的香味就是烧是好了。于是照着做,一刻也不敢离开灶面,加一把柴就跑到灶面闻一下。毕竟八九岁的孩子,虽然认真,结果还是烧冒黑烟了,樵糊的味道冲进鼻孔,手忙脚乱的把里面的柴禾往外扒拉,火是扒出来啦,但是厨房也烧着了,幸好那时候有水缸这个好东西,不然就连房子也要烧着。满头大汗,精疲力尽,一下子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虽然第一次做饭失败了,还是有满满的成就感,终于可以为父母做点事了。
星期天是小孩子最快乐的时光,不上学自由自的在田间地头随便玩乐。那时候小孩伙伴多,一个村最少三四十个小孩,互打土仗,在一个堆着一排排不知谁家准备做房子的土砖田里,互相丢着泥巴。捉很像牛的一种甲虫,然后拿线绑住脚,任它在自己的控制下飞翔。下到河里稻田里摸鱼,跟在耕田机后面跑着。那时候似乎什么都做,什么都有乐趣。去菜园里钓青蛙,拿一个小竹竿穿上细绳子绑上剥了皮的小青蛙腿,来回不停的拉动就能吸引青蛙,青蛙咬住了就不松嘴。现在想起来这真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童年的快乐是数不完的。在那个物资溃泛的年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但并不缺少快乐,因为人人之间都有爱,爱才是一切的快乐源泉。如今的乡村,终究是变了模样。青壮年们都去了遥远的城市闯荡,留下老屋、老人与孩童,相互依偎,守望着这片沉默的土地。一幢幢新楼寂然伫立,房子高了,漂亮了,但家家户户的门,却仿佛隔得更远了。
我常常想,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究竟是什么给了我们无尽的快乐?是夏夜的西瓜,是田间的游戏,还是邻里相亲的温情。我终于明白,童年赐予我的最好礼物,并不仅仅是那些趣事,而是一颗颗在简单平凡中的相互付出的爱。
岁月随风而逝,故乡早已改了模样,但那份由爱滋养的快乐,却如同故乡的月光与虫鸣,始终流淌在我的血脉里,成为我精神的永恒支柱。这大概就是童年留给我的最好礼物——在简单中发现快乐,在平凡中感受幸福。世界在变,贫富的差距在变,但幸福的法则从未改变。钱失去了可以再赚,而一旦心底那片滋生爱的土壤荒漠了,生命也就真正失去了温度。很庆幸,我的童年为我埋下了永不熄灭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