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倒影(10)守林人

平凡倒影


巩华城有一片林子,林子围着河,伸出了好几里,这在北京是一种盛景,很少能见到有如此大面积的林子。

树林里包含着一切生机,复了春的绿,也碰过冬的白,就连那初遇热气的夏天也铆足了劲,全把树木都往繁枝里展。

林子里的树木品类也多,杨树、刺槐、枫树、银杏等全都聚集在一起,生长成一抬头就望天的良木。

林中良木,也有良人。此人名叫老六,常带着一个黑色帽子,手持一铁铲,在林子里四处溜达。溜达不为别的,全因他的守林人身份。

早些年时,林子是没有守林人的,老六也不在巩华城。老六老家在安徽,为了能多赚些钱,就把自己的老本钱拿出来,找了几个老乡合资进了一批梨子,开着一辆老旧的时风机动三轮就进了北京城。

进了北京城之后,就在国贸周围沿街叫卖,可几天都没有卖出去多少。当时还是在热天,梨子便坏了,全被他们不忍心地丢进了垃圾池。这梨子亏了钱,外加几天的吃住,身上的钱便花光了。合伙的几个人便争吵着散了伙,除了老六,全都回安徽老家去了。

老六在北京待着,没钱吃饭,就沿街讨,热天讨饭也是受尽了苦,有一天,他中了署便晕倒了,过街的几个学生见了他,也没有办法,就把他拉到周围的一个树下,喂了他半瓶水,这半瓶水和一树荫的凉,倒是救了他的命。

老六后来也算看明白了,沿街乞讨不是生活,就去了在北京城北的巩华城。来巩华城完全是因为人少,他想安静地找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不过却不知路地进了巩华城内的林子,这一进便再也不想离开,就跟上面的人苦说了几次,谋了一个守林人的身份。

老六到了守林人之后,林土局的人说给他在林子里搭个房子,好守着林子。老六却不答应,他说林子里的地都是宝贵的资源,可不能破坏,他就在整片林子的旁边搭了个房。

老六爱林子,每天都守着林子转,对待每一棵树都是十分爱护。他本来就知道几种树的名字,许多树的习性都不知道。他便用自己晚上做工的钱,买了许多关于树木的书,经常拿着书在林子里看。

有一次他在正在林子里转,见了一只流浪狗,就把流浪狗带到了家里,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大黑,大黑以后就一起跟着老六守林子。

树有生命,就有生死。林子有次生了虫,大面积的树都有了黄枯病,老六赶紧找来药喷,连着施了一天的药,晚上也不舍得休息,最后累得直接跪倒在林子里。对他而言,树木的命重要着嘞。

老六守林,知道树的习性,万万不可见火源。有时候,有人在林子旁路过时,只要有抽烟的,他就紧紧看着,就怕有人把烟头扔进林子里。为此,他还招了一群年轻人骂,说他多管闲事。老六知道后,却笑着说:“闲事不闲,就是正事呐。”

为了避免引发火灾,老六就找了一堆枯木,做了许多木牌子,连夜插在林子周围,牌子上用粗黑毛笔写着“杜绝火源,禁止吸烟”。虽然字歪歪扭扭,路过的老人都夸赞说,比一些石碑上机器打出来的字要更有力道。

在林子的旁边,只隔了一条路,是一条河。每到夏天,都有人在河里野游,老六每次见到时,都出来劝:“这河里不知深浅,可不能游!”

有些人能听,有些人可不听,老六有一次就救了一个溺水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救到岸上时,老六就精疲力尽了。大黑在他旁边叫着,舔着他的腿。

等那年轻人回过神来,连连和老六道谢,并称老六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跟着老六一起守林。年轻人叫阿壮,以后就喊老六为师傅。

有守林子的,也就有毁林子。当地有一个团伙,为了能赚着钱,便打起了林子里树木的主意。有一天夜里,几个人开着车,刚到林子里,正要伐木,大黑就狂吠起来。老六被狗叫声惊醒,就拿着木棒和那群人对峙,那群人一看有守林人,还有一只大黑狗,就只好上车走了。

那群人后来又来过几次,不过都没成功,全被老六和大黑成功阻止了。不过,他们却不甘心,就想起了有时候会跟在老六身边,喊老六师傅的那个年轻人。

那群人用钱把阿壮收买,让他去毒死老六身边的大黑。没有了狗,他们的动静才能不被那么轻松发现。

阿壮见了钱,也忘记了德。有一天,他就把大黑偷带出来,下毒毒死了大黑。大黑死时,一直盯着林子和老六所在的方向。

大黑一不见,老六就发疯似得找,饭也吃不下去,晚上看着大黑用过的吃食的盆,就看了一晚上,一直没睡着。老六出去找大黑,阿壮就陪着师傅一起找,还劝师傅:“大黑可能是出去迷了路,它会回来的。”

老六什么也不管,就是要把大黑找回来。

老六一出去找大黑,伐木的团伙就有了时机,带着锯子就开始伐木,伐木之后,几个人把木头装上车就迅速地运走。等老六回来,看到那一片树木就只剩下了树桩,当时就倒在了地上。

阿壮见那群人也伐了木,就去找那些人要钱。那群人成事之后,可不认了,就把阿壮打了回来。阿壮一脸紫青的回了家,也不敢往师傅那里去,心里带着愧意。

过了几天,阿壮听父母讲老六师傅生了病,已经几天卧床不起。阿壮便再也忍不住,就去找师傅,把自己做的错事说出来。

阿壮见到师傅在床上躺着时那消瘦的模样,就哭着和师傅说是伐木的那群人要给自己好处,他就把大黑带了出去,并毒死了大黑。

老六听了后,表情就没有太大变化,就只叹了一口气:“心里存着贪念,一辈子也守不好林子,做不好人啊。”

说完,师傅就原谅了他。原来老六当日就看到是阿壮带了出去,但从未想到阿壮会毒死大黑,但他找大黑的第二天,林子便被破坏了,而后来,他一直没有见到阿壮来。他才想到原来是大黑的死和林子被破坏是阿壮和那群伐木人串通起来做的事。但他从未怨恨过阿壮,只等他能悔改。

阿壮全部明白后,当即跪在老六面前,后悔不已。他告诉师傅,自己一定要像师傅一样,守好林子,当好守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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