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稍停,乌云还未散。整个城市弥漫着阴沉冷湿。昏黄的路灯光企图冲散街道上的黑暗,可是光太弱,黑暗太冷。
街边,一家名为黑人酒吧的店面还亮着光,门边有一块架着霓虹灯的老久铁架子。铁架子上布满铁锈,铁锈随雨水滴落,一滴一滴如血般鲜红,滴在凹陷的水泥地上。
酒吧里只有两个人。一位站在吧台里的酒吧老板,一位趴在吧台上的不知名的醉客。他们的头顶上有一盏被蜘蛛光顾过的白炽灯发出黯淡的光。
醉客不知睡了多久,他发出微微的鼾声,将面前还未喝尽的酒,震出一圈圈波纹。
这时,门外一声巨响。
“什么?”醉客猛然坐起,下意识问道。
“门口的铁架倒了。”老板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擦着手上的酒杯说道。
醉客努力的朝门口看去,又转身看看酒吧。这时他才意识到,酒吧只剩他和老板两个人了。
“几点了?”醉客问老板。
“离明天还有一个小时。”老板转身看看身后的表。
离禁刀日还剩一个小时。醉客心里想着。
“这是你的店吗?”醉客喝完最后的半杯酒,有些无聊,他看着眼前的这个老板问道,“你多大了?”
“我的店。二十二。”老板也也不抬头,继续的擦着手上的杯子。
“二十二!”醉客吃惊的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二十二才刚刚加入现在这个职业,有钱开酒吧是万万不可能的。
醉客是一名刀客,一个由外人出钱,替人消灾的灰色职业。唯有刀客才能克刀客。醉客每天都小心谨慎,不沾酒不碰女人,时刻保持清醒。也只有到了禁刀日,才会放纵一回。
禁刀日,刀客最不清醒却也是最安全的一天。“禁刀日不碰刀,这是规矩。”这条规矩全世界刀客通用,全世界刀客遵守。
醉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会儿,便撑着吧台努力的站了起来。他要在一个小时以内回到家,一个小时以后这个世界就危险了。
“那就这样吧小兄弟,我先走了。”他漏出微笑,对着老板说道。
如果他知道我今年最后的一次笑脸是对着他,他应该很高兴吧。醉客心里想着,转身便要走。
“你不能走。”老板还是不抬头,依旧擦着杯子。
“怎么了?”醉客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老板。
“世界上每少一名刀客对另外的刀客都是有益的。对生命对金钱。”
醉客耳边如惊雷响起。他醒了,没有一丝醉意。
“你也是刀客?”他惊诧的看着酒吧老板,手悄悄的向后腰伸去...空无一物,今天是禁刀日。“禁刀日不碰刀,这是规矩。”想过去的今天,他没有带刀。
“怎么?你以为你能留我到明天?”醉客很快平静下来。
“不。不用明天,很快你就消失。”老板终于抬起头,他看着醉客。
醉客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上当了,惶恐感涌上心头。“你...骗我?今天已经不是禁刀日了?”
“不,今天还是。”老板答道。
醉客又放下心,略带戏谑的看看吧台里站着的年轻人,转身推门而出。
可是门却怎么也推不开...门被外面倒了的铁架子堵住了。
醉客冷笑着转过身,他看着还在擦酒杯的老板。老板擦着的是他刚才用过的酒杯,酒杯杯口上有一块三角形的缺口。
“门外的铁架不是为了堵你出去的,是不让别人进来的。”老板终于擦完最后的一个杯子。他向身后摸索了一下,拿出他的匕首。一个年轻的匕首。
醉客戏谑的看着他,平静的说:“一分钟也等不了了吗?”
“等不了。”一个刀客般的冷漠。
但刀客的冷漠向来不属于禁刀日。
醉客看着他,说道:“你不是刀客。”说完便倒下了。
老板默默的收起匕首,平静的看着失去鼻息的醉客。他不在乎如果在禁刀日破坏规矩对未来刀客的世界会发生什么。混乱?无秩序?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名刀客消失对自己有益,而不是规矩。
天越来越黑,这早已不是一个规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