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七爷和八爷都伤透了脑子。
看着二位爷面目憔悴的模样,真让人伤心流泪。我是跟着七爷身后的小鬼儿,别看咱这样,怎么说也算是森罗宝殿里当差的,派头可不是路边领来的孤魂野鬼能比的。不说这个,我说的是七爷和八爷的心病。
七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零碎儿。
这两天,两位爷爷的烦心事,且听零碎儿给诸位道来,您给看看,究竟这是怎个案子,真让人窝心。
事情还是要从几天前我这个跟班小鬼儿上任的日子讲起。
我本在血池地狱做鬼差,替诸位巨灵青面鬼大爷端茶送水。由于我嘴甜,鬼大爷非常喜欢我,所以在听说七爷那儿缺了个空儿需要补的时候,我就被提拔去了。要说这事儿,真得多说两句,诸位看官大人,七爷什么人物?堂堂森罗大殿,一殿秦广王座下两位神祇,黑白无常之一,天上地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这小零碎儿何德何能,竟然跟着白无常殿下行走,美滋滋的劲儿真是别提了!
当然,众所周知,七爷八爷的主要业务,还是从阳间提溜些将死的鬼魂,来森罗殿报到,等阎王定了他生死时辰,自会有勾魂使来找。您问怎么不是死了的时候找?那不会。天无绝人之路,有的人行善一生,日子虽短点儿,却还是有个缓儿;阎王爷爷会根据情况给他加寿或是找个空档让他死后来地府当差,不用受轮回之苦。
而那些坏透了的,虽然有的活的时长,却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享受活着的时候,等将死之时来到地府报道,会领他转一转咱们地狱的风光,知道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会迎来怎样的刑法,这些家伙有的会多给钱才来消灾,有的则做好事来抵债,但是——我只在这里说,都没用,阎王爷爷也改不了人的罪过,只能视情况量刑,给多少,都跑不了该当的刑法;其实,我们这些小鬼儿也能找点儿油水捞,也多亏了这些下地狱的混账。
但是,烦心的事儿,就出在这个勾魂报到的档儿口。谁知如此倒霉?七爷和八爷上了阳间,竟然空手回来。千百年间不曾有过的事情!
七爷原名谢必安,生前本为忠义之士,死后阎王表彰,万民敬仰,才有了地府十大鬼将的名头,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而这位大人物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冤枉气,上了阳间,那该死的鬼魂儿竟然已经被带去了地府报到,阎王爷爷判过了;两位大人回来都傻了,无端被阎王骂了一通不说,找遍了十八层地狱,也没知道个究竟。
“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跟我们兄弟抢生意!”八爷当时就火了,这位爷脾气本就大,这一回可是收不住了。还是七爷稳重,他拦住八爷,劝解起来:“兄弟莫着急,既然知道此事蹊跷,莫不如咱去阳间找一找,看看究竟是谁有胆子跟咱揪扯这些事情。”八爷当下允诺,两人这才上了阳间一通好找,结果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找到,搞得整日里唉声叹气,面目憔悴。
小人我看的心肝受苦,真是忍不住落泪。
“想我兄弟二人,终日里辛劳困苦,为阎王马首是瞻,讨得这地府十杰名声;虽不敢自鸣得意,却也算是神祇之中有些名头的。如今落得个办事不利,给大王骂了个狗血淋头,实在冤枉!哎!”七爷本来还有话说,却怨气太深,干脆叹口气,不再说下去。
我这小人,就是为了二位爷爷分担的,如今主子正愁容不展,我能不上前给他二位老人家分担麻烦?当即我就上前递茶,然后退后三步,叩首行礼。咱得高声说话,不能让二位爷连听个声儿都愁眉苦脸的:“我说二位爷爷,可否纳小子一言,愿为爷爷一解烦愁。”
到底还是咱这当奴才的资质,话一出口,两位爷双目放光,八爷豪爽,立即起身询问:“怎么?你小子有主意?说来听听。”
我恭恭敬敬的磕个头,而后跪步向前:“这个事儿,虽说事出蹊跷,一时半会儿谁也搞不清状况;但是,问题核心,还是您二位在阎王面前的信誉和地府十杰的声望;这么想,就好办了——这事情反正大家都知道,倒霉的二位爷爷也算是摊上了这麻烦,咱们先保住这得来不易的名头,再慢慢寻找肇事的混账,跟他算总账。”
七爷听得起劲儿,连忙蹲下身子问我:“你说说该咋办?”
“爷爷,您二位可是地府上差,立他个‘阳间盗灵之案’还不是易如反掌。”还是二位爷爷聪明,我这话刚说完,两位大人拍手叫好,他们一瞬间听明白了我的主意。
这烦恼的起因,说白了就是阎王爷的怒气。诸位阳间人也知道,俗语有言:“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生死簿上写着,森罗宝殿威武齐鸣,铁链声响哗啦哗啦,正是带来犯人一审定罪之日,谁曾想,二位爷空拖着链子回来,根本没找着那将死之人?该担当如何?您诸位说,阎王爷爷能不怒气难消,吹胡子瞪眼吗?
但是,立案就不同了。
若是说,此事虽然例外之外,但是有证据表明此为盗灵之案,有人刻意藏匿魂灵免受地狱苦痛,逆天而行,其罪行罄竹难书!如此一来,天地间都有了个解释。天下间出了个怪胎,竟有法术躲避生死薄的判罚,阎王爷爷不栽面儿,七爷八爷不受怪;待事情风平浪静,再逮那贼人个正着,把凌霄宝殿的怪罪往他身上一背,也就了了事情。地府有十大鬼将,奈何他一届凡夫俗子,终究难当此劫难。
我这主意一出,两位大人当时照办,一连几日,阎王爷不再怒气冲天,还跟七爷八爷打趣,此番两位爷爷上阳间查访,就是要办这“盗灵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