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梦中片段
凌晨,情绪被一种隐秘的力度轻轻扬起,又在最高处以一种沉重被抛下。那是从窗口涌进的风,呈现下降的姿态,在脚踝处捕捉了寒意并令其附着其上。收回脚踝,将它重新缩进被子,温暖袭来,但睡眠已经失去。近来总是这样,感知容易被时间延展成细丝。
时间开始被烈焰炙烤,带着热气的凝视被眼睛吐出。八九点,等一份外卖,等待几乎耗尽全身力气。如果有一只烟,那就应该被立刻燃起。如果燃起,苍白的幽浮就应该得到注视。大提琴颤抖的声音,被悬挂在墙上,是阴天,闷热的阴天。开裂的躯体上升到脑海的最深处,枪和炮被重新定义。
钟表的走针缓慢而平坦,将炎热碾平,车辙印在地表作为某种回响重复的刻印。猫成为介质,匍匐在破裂的旧发上,一言不发。凝视空间,凝视空间和空间之间被重新分割的块状。它们降下去又升上来,被眼角无力的抛来抛去。灰烬耐心的躺在自己的器物里,等待新的灰烬落下,幽浮散漫的飘向归处。
车辆、行人以及青黑色的路面,被热气烘托出新的颜色,带着变形和夸大的肿胀。电钻隔着一层皮肤,将巨大的声响注入体内。杂交着饥饿、混沌发酵出丑陋的病变。时间变成颗粒状,排列于棋盘,抚摸昭示一种不平但透明的实态。坚硬处被感官剥离,削成锐角,石头森林的每处,鳞次栉比,将它扦插到高处,成为旗帜。
病变孕育出新的病变,低烧灼伤眼睛和心脏。头颅被重新搁置在胸前,等待处决的暗度被缓释成亮度。站着或躺着的,全部紧握着武器。时间再次涤荡出波纹。如果有一杯酒,就应该一饮而尽。如果喝尽,就应该立刻沉睡。但沉睡已经被炎热吞噬,就不再有酒。这次,情绪的出处来自于最高点,炙热将它席卷,又归向低处。
十点钟,咖啡将热气缓慢往上抬起,炙热以一种穿透的力度到达胸腔,然后炸开。那卧倒的什么,吐出烈焰和头颅,混杂着咸和腥的恶臭。蜗牛从光滑的器物上缓慢爬过,一道闪亮的印痕,被光线榨取刺入眼睛。
钢铁隔着热流从横向和纵向在眼前对接和交织,蜗牛被穿透。婴孩紧握住脖颈处的项圈缓慢挣扎,人们捏住它的绳索,缠绕在指尖。印痕处的纹路,带着暗红色的血迹。光幻灭下去,器物失去光滑,蜗牛干裂化为石头。
正午,空杯伫立于空白,大提琴泯灭了声音,灰烬被拭去,幽浮盘旋着从高处消散,光从新的位置重新试探。胸腔吞噬炮火,钢铁被斩落,病菌将其掩盖。一个夏日,被藏入盒中,落下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