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活的音准

生活的音准


兴之所至,和朋友开始上声乐课。

以前拜师学过吉他,也读过焦元溥的《乐之本事》,虽觉得有趣但依然对乐理这东西懵懵懂懂,不知所言。

音乐的两大基础是节奏和音准。

不论数学好不好,动次打次这样的节奏还是比较容易掌握的。但是没有音准,听音模唱总是容易跑偏,中途停顿、磕磕绊绊更是常事。老师说,没有自己的音准,唱歌的时候就容易被人带偏。

想了想,好似我的人生也是这样,没有音准(基准),总是跟着别人跑。

虽然引申到人生上,总让人觉得矫情。但是,多年以来,内心没有基准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叶浮萍,被洪流所裹挟着,如一艘狂风暴雨下波涛海面上的小船,想要定身而立,却无根基可依,最终只能打着转儿四处飘荡。

常常想,何以人生路径是如此模样,才发觉多是随波逐流的结果。

并非说随波逐流不好,虽然不一定吃着肉但大约也能跟着喝口汤。当年父辈们吃了那么多年的大锅饭,日子过得也不错。而且,社会之洪流多是发展之方向,比如买房这件事。开过年,北京房价又是一轮大涨,几家欢乐几家愁。就算是随波逐流,现在也能想象出早买了房的人的兴奋与雀跃,因此可见跟着大方向走不一定错。

只是人一生中有特别多的事儿需要做决定,小到吃饭,大到娶妻,纷纷扰扰红尘事,总有需要自己下决定的时候。跟随久了,恍然遇到要自己拿主意的事儿,就傻了眼,不知道怎么办,只剩下焦虑、恐慌和无措。

小时候惫懒,有事总让爸妈代办,办得不好,可以堂而皇之地怪到爸妈身上,这甩手掌柜做得特别得心应手。久而久之,形成习惯式地外部归因。后来想想,不能这样儿,一点自我都没有,多不好意思号称新时代有思想的独立青年呀。只是,自己没有培养出这样独立处理问题的能力,干啥总要先有所参考,才能做决定。人家买这本参考书说好,那我买;大家毕业后都不继续深造了,那我也随大流选择直接工作。诸如此类,渐渐走到了今天。

栖身于大热的互联网,每天被看不见的手催促着,做着不喜欢也不适合的工作,心里一面抵抗一面焦虑。想要跳出去,周围没有参考系,想要跟随自己,内心的小孩却已经不会发声了,总觉得前路茫茫,不知方向何在。这样的思维方式下做事犹豫不决,踌躇再三,说好听是三思而后行,实际上就是没主见。思及根本,是没有形成自己人生的基本准则,全以他人意见为模本的生活又怎能让自己满意。

我们国家的立法之本是宪法,规定了国家的根本制度和最重要的原则,一切法律的制定实施都不得违背宪法。这是一个国家的基准。有法可依,有法可循,诺大的国家才能有序前进。虽然在发展过程中,我们依然借鉴了其他国家的经验,但并非完全照搬,而是因地制宜走出了中国特色的道路。一个国家尚且如此,更谈何个人?

庞大群体的最基本元素正是个人。

个人的命运与自身紧密相连,能够影响历史进程的毕竟是少数。虽然拜读过普列汉诺夫《论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问题》,但还是不知所以然。从我浅薄地人生经验来看,命运是选择的集合,几乎无法完全复制另一个人的选择并得到相同的结果。因此,就算摈弃个人感知,缺乏生活基准大概也只能走出一条更加曲折的道路。当然,曲折与否也看自己。

生活本身就是我们每个人的一种感知。今天工作开心,就觉得日子那么好;有麻烦事不开心,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全毁了。无论怎样,都是一种感觉。除非大脑的情绪中枢坏死,我们无法变成一个完全没有感觉的人。那么不如跟随内心,无论外界如何天翻地覆,我们的心都可以安如磐石。不然一会听章三的,一会听李四的,我们自己在哪里?所以内心一直波涛汹涌,眼前的道路该怎么走始终无法决定。大潮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没有人能替我们度过这一生。生活已然如此不易,听从内心更容易认识自己,这样也才能慢慢形成自己的人生基准。

和菜头说,99.99%的可能,你改变不了世界。所以,不必给自己太多使命感。这也是现在这份工作最大的启发,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普通人,能力有限,且这份工作既不适合也不喜欢,所以才倍感痛苦。煎熬之下,三思之后,决定无论做事还是生活要开始倾听自己内心小孩的声音,细细感受自己的情绪,就能明白自己喜欢与否了。不然一直听着外界的声音,内心的小孩也会很难过。庆幸地是,在大学专业这件事儿上,我坚定自己的兴趣和选择,至今无悔,总算做了件从心的事儿。

松浦弥太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信条:“100个基本”是以人生为名的漫长旅行中所必不可少的地图。迷路时常常翻阅,不安时拿在手上。这样的“100个基本”,将会成为旅行护身符般的存在。在生活中我体会到了没有基准的焦虑,在声乐课上我又重新学到了生活的音准。

在工作的这些日子里我也找到了一条基准:做自己适合且喜欢的工作,并一直坚持深耕。这和松浦弥太郎“第39条基本”不谋而合: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深入下去不断磨练、调整。

虽然看起来像一句大话,也不好操作,但不断从自己的经验汲取提炼,我想,总有一天会发现生命有了自己的基准线,不再动摇,不再犹豫,会在每一个路口都能根据自己的音准做出选择,谱出属于自己的一首人生之歌。

读起来有点鸡汤,虽然我不喜欢那样的内容,但最近日子有点苦,偶尔也要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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