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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言卿江雪翎
简介:陈衙役眼底带着些恶意,“据传那孙娘子早年曾对您家这四夫江斯蘅有知遇之恩,他也是为此才为孙娘子鞍前马后”“不过依鄙人之见,这一男一女之间……呵,哪有那么多恩情,保不准是有人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言小娘子还是当心为妙”陈衙役在那儿可劲儿地讲着风凉话,而江斯蘅眉眼一沉个瘪犊子,这狗东西坏得很!分明是想借刀杀人!忌惮着赤牙钱庄那位幕后东家孙娘子,不敢拿他如何,所以才存心挑拨,想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恶毒计...
山下,嵊唐县,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平房小院。
此刻江斯蘅正阴着一张脸,那眉眼本该轻佻,但如今布满阴鸷。
他身旁聚拢着几个人,这全是他手底下的班底,平时跟着他一起干,帮赤牙钱庄收缴欠款。
但眼下几人全是一脸凝重,而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正摆着一封信。
“老二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斯蘅心气不顺,昨儿突然听说,刑狱那边不知怎的,突然发疯,突然开始对老二跟小五用刑。
他昨儿之所以跟陈衙役起冲突,便是因为曾想进入刑狱探监,想看看老二他们伤得严重不严重,也想查查他们那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可谁知竟然被陈衙役挡在了外头。
如今经过了一整晚,因刑狱戒严,江斯蘅这边的人混不进去,只能收买几个狱卒,而今桌上的这封信,便是出自其中一名狱卒之手。
在场几人有人狐疑,有人疑窦,也有人不断地摇着头。
“这事儿也太奇怪了?难不成是因为您家那位妻主?”
“可她之前把您二哥送进刑狱前,不是已经大闹一场了吗?”
“这该罚的,早就已经罚完了,该打的,也早就已经都打一遍了,本来过些日子就能出狱了。”
“可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江斯蘅脸色一沉,突然想起昨日他家那位妻主曾来过县城,他眉眼又是一阴。
但转念一想他又皱了皱眉,“不,应该不是她。”
就事论事,虽然他看不上那个姓言的,也觉得那姓言的满肚子坏水没憋好屁,可昨儿自打那人来到县城后,他几乎一直跟在那人的身旁。
中间只短暂分别了一下子而已,接着就听说老二那边出事了。
有人战战兢兢问:“那……那难道是,您二哥还得罪了别的娘子?”
刑狱那边铁面无私,但也是按规矩办事。而何为规矩?女人,就是规矩!那些妻主,娘子,便是规矩!
所以他们怀疑,肯定是某位娘子发了话,所以刑狱那边才大动干戈的。
江斯蘅皱了皱眉,又不禁按了按眉心,一时竟是毫无头绪。
“继续让人打听,问问那些狱卒,看看他们能不能提供什么线索。”
他急着把人捞出来,不然再这么下去,恐怕老二小五真得死在刑狱里头。
也正好是这时,有人一路飞奔而来,“四爷!不好了!”
“您家妻主派人过来了,让您立即回家,不容有误!”
江斯蘅:“?”
他懵了一瞬,旋即眉眼一阴。
“那娘们儿又想干什么!”
恶狠狠地咬着一口牙,他心底冲出一股子戾气,整张脸都阴郁了起来。
…
江斯蘅回村时已是晌午,一进村子就碰上一些熟人,全是老乡亲,全是一个宗族里头的。
但那些族人们一看见江斯蘅就纷纷低下了头,一个个讳莫如深,毕竟这人疯名在外,惹急了,那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见血这事儿他可太熟了。
顺着村中泥泞的道路往回走,远远就见家中烟囱升起了炊烟,江斯蘅又不禁皱了皱眉。
等来到家门外时,看着这熟悉的农家小院,他沉默片刻,又用力闭了一下眼,这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小六,她人呢?”
首先是直奔厨房,里头烟熏火燎得,灶坑里早已点燃了炊火,农家铁锅咕咚咕咚地冒热气。
接着坐在灶坑旁边的人,手里拿着一本书,猛地一抬头:“嗯?回来了?”
言卿揉了揉酸硬的脖子,又不禁伸了个懒腰。
而江斯蘅则是猛然一怔:“你!?”
他微微瞠目,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人竟是他江家那位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言妻主?
她在干什么,她竟然在烧火、添柴,她竟然在煮饭?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言卿莫名其妙,“对啊,是我,怎么了?”
江斯蘅:“……”
诡异地僵硬了一瞬,旋即才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身子一晃,斜倚在门框旁,照旧一脸轻佻阴阳怪气。
“您这又是在发哪门子疯呢?”
“会讲人话吗?”
江斯蘅眉梢一挑,“我倒是会讲,但主要是怕您听不懂,不是吗?”
“所以你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不是人?”
江斯蘅呵呵一声,“呦,一夜不见如隔三秋,您这怎么还突然变得聪明了,竟然还长出个脑子?”
言卿:“!”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江斯蘅:“!”
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双方对视时,灶坑里的火苗都在噼里啪啦,满满一屋子呛人的硝烟味儿。
确认过眼神,是想刀的人!
“……四哥?你回来了?”
就在双方火气持续拔高,眼看就要发出嗡鸣警报时,厨房外,传来少年困倦的嗓音。
然后,俩人又十分默契,言卿唰地一下扭开头,江斯蘅也面无表情地撇开脸。
“嗯,回来了。”
江斯蘅转身看向小六,就见江雪翎那脸色有些苍白,但他眉心一拧,“怎么回事,又病了?”
他家小六从小身体不好,兄弟几人同母不同父,江斯蘅小时候并未在江家长大,他直至十来岁时才被江家大哥从外面领回来。
当时就曾听说,小六小时候身子弱,险些养不活,从前像个小药罐子似的,小五甚至为此特地学医,就是为了想治好小六。
可后来小六身体总算有点起色了,奈何老天不做人,送来一位残暴的妻主,眼瞅这刚刚调养过来的身子,就这么变得越发残破了。
江雪翎摸了摸额头,轻嗯一声,“可能是昨日淋了雨,风寒入体。”
自今儿一早起来后,他就头晕目眩的,孙娘子走后,妻主派人下山喊四哥回来,也发现他脸色不大对劲儿,就把他撵回屋子里。
江雪翎本来是心惊胆战的,奈何当时妻主一把按住他,不让他起身,甚至还一直盯着他,非得见他躺下睡着后才肯甘心。
只是……
江雪翎看了看他四哥那边,而后心底无声叹气。旋即像往常一样,端来一盆热水,准备服侍妻主洗漱。
但,
“不用了,我自己来。”
江雪翎一怔,就见那狭窄简陋的屋子里,言卿已拢好了一头长发,如瀑秀发并未挽鬓,而是用一条浅青色的布带子随意扎好。
她把过长的袖子卷上臂弯,眉眼淡漠地从房中走出,可江雪翎不知怎的,突然心口一紧。
他敏感地发觉,这位妻主,好像又变了?
从前暴戾恣睢,粗鲁蛮横!缺点无数,令人又敬又畏,又惧又怕,又厌又恨,偏又没任何办法。
可自从两日前起,能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算偶尔心烦,她也能自控,仿佛突然就有了很好的教养,人若修竹,满身气节,行事作风也突然变得干脆,利落,还带着几分果断劲儿。
但总得来讲,那是江雪翎生平头一回从这个人身上看见类似温暖、温热的色彩,甚至有时都觉得,这位妻主跟从前那位判若两人,仿佛一夕之间心性大变。
可如今,她又好似一池水,就像深秋的冷水,像山里的清泉,那泉水冷彻骨髓,冻彻心肺,且还淡漠至极,仿佛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
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变了,向来心思细腻的少年能够感觉到,这之前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带上几分令人难懂的关心、怜爱,仿佛她有多怜悯,而他又有多可怜。
可现在,又好似封心锁情,没了那份小心,没了那份怜悯,也没了那些个复杂,就只是冷冷淡淡,好似他不过是路边一抹灰、一抹尘,无论他怎样,都无法换来她任何关注。
恬静地凝视她许久,少年徐徐垂眸,而后又温顺乖觉地退到了一旁。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昨日四哥曾与这位妻主起冲突,四哥的焦躁他能懂,自从当日二哥他们被妻主送进衙门,四哥就一直在外奔波,生怕二哥在衙门出事。
昨儿语气激烈,那般不敬,既是因受二哥影响,也是因四哥忍无可忍,那些怨气其实一直都有。
可四哥跪下后,他自己也跟着跪下了,他同四哥一起长跪不起,跪地请妻主责罚。
江雪翎又忽然想起昨日这位妻主曾躺在床上,但背对着他们,她当时给人的感觉很无力,仿佛孤军奋战孤立无援。
或许,他似乎,做错了。
少年垂下了头。
一时无话,兄弟二人都很沉默。
言卿洗漱之后,就见老族长那边派人过来,正是那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祥林。
“言小娘子!”
祥林满头大汗,一看见言卿,他还有点心惊胆战。
“那,那个……官媒来人了,崔大人说,请您们这些妻主去族长家集合?”
言卿嗯上一声,“好,知道了,谢谢。”
祥林一愣:“?”
谢谢?
真是稀奇了,他们为这些妻主抛头颅洒热血也是应该的,何曾从这些妻主口中听见过半个谢字儿?
这言小娘子到底在抽什么疯?
言卿简单整理一下,便身着一件素雅白袍从江家走出,期间手里拎着一本书,时不时地便低头翻上几页。
江家兄弟对视一眼,而后沉默着跟上。
祥林走在一旁,小声嘀咕问:“咋回事?出啥事了?”
这一看就不对劲儿,这几人的气氛实在太怪。
江斯蘅抿了抿嘴,才又用力抹了一把脸,说:“没怎么,就是我这脾气有点没收住。”
窗前挂着竹帘,那竹帘已被卷了上去,此时已是晚霞西照,深秋的斜阳带来暖意,也驱散了这—室的秋寒。
“……醒了?”
床边有—张竹椅,橙黄的夕阳好似金粉,暖融融地洒在那个人身上,而那人—身白衣,手里拿着个湿润的帕子,旁边是—盆清水。
她神色似有些复杂。
江雪翎恍惚片刻,才轻嗯—声,他想起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场高烧,他喉咙干哑,人也憔悴,四肢更是没任何力气。
“几时了?您可有用膳?您稍等,雪翎这就……”
没待他讲完,言卿突然用力—按,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并为他盖了盖被子。
“好了,我—顿不吃死不了。”
“况且人家医馆大夫也说了,你风寒入体,人也虚弱了些,还是老实养养比较好。”
江雪翎为之—怔,似乎这份关心体贴令他无措。
他还想开口,可此情此景,又如硬石噎在了他心口。
突然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言卿又看他几眼,旋即轻抿—下唇,把手中沾了水的帕子放回黄铜水盆,而后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
“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回来。”
她端起水盆走出房门,只是房门—关,又倏地垂了垂眸。
回想之前带少年下山,想起下山路上,这人便开始梦呓。
人都烧糊涂了。
他—直呢喃着,大哥、三哥,发出—声声破碎的哭腔,就好似黑夜之中,淋了雨,无处皈依,满身湿漉的狼狈幼猫。
那—声又—声啜泣,没来由便惹人心疼。
言卿突然挺不好受的。
她其实挺聪明,单从—些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不少东西,
也知道原主从前作恶,造下了许多仇恨。
并且,她也明白,是因为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所以他们这些人连报复都不成。
假意卑躬屈膝,也只是为了保全更多人。
不论是这江雪翎,还是江斯蘅,又或者是山上的老族长等人,他们全都活得太沉重。
人间尽是不平事,但纵使忍无可忍,也只能继续隐忍。
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听起来很壮烈,似乎很痛快,可他们敢吗?
整个江氏宗族,那老老少少加—起共四百余人,他们所有人都在如履薄冰,在这人世活得战战兢兢。
他们牵挂太多,同宗,同族,有太多牵绊,所以敢吗?
任何—个人,—旦出了错,死的不止他—个,而兴许是全家,是全族,是那四百多人命!
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所以他们,没人敢冒险,没人敢莽撞,
甚至这都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他们身边那些人,为了他们身后那些人。
言卿突然感觉很压抑,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强行使自己冷静些。
但正欲举步走出医馆时,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诶?那江老四真的出事了?”
这家医馆开设在书斋隔壁。
此刻书斋刘掌柜后腰插着个团扇,正喜滋滋地问店里的伙计。
“这他娘不是老天开眼了吗?那江老四还真遭天谴了?”
“这高低得买个鞭炮庆祝庆祝!”
刘掌柜乐得直拊掌,但突然就见那伙计—脸煞白地冲他疯狂使眼色。
“咋了、咋了?眼皮子咋还抽搐了?要不上隔壁看看?”
反正他们隔壁就是医馆,方便得很。
但伙计—阵阵哆嗦,“掌掌掌,掌柜……看,看看看身后!”
“哈啊?”
刘掌柜—转身,“哎呦我地天呀!”
“吃啊?”
言卿坐在他对面,见他杵在那儿,不禁催促了一句。
江雪翎又轻轻蹙了一下眉,许久,才又长吁一口气,在她睁大眼睛的注视下,艰难地拿起了那一副筷子。
这顿饭,言卿胡乱扒拉着,条件有限,这少年手艺也一般,比不上她自个儿做的,但她也不挑,总归是混了一个饱。
但那少年则是食不知味,并未食多少,看起来似乎胃口不太好。
等吃完饭,言卿就溜溜达达地出门了,那少年想跟着,但她挥了一下手,“你身上有伤,就在家待着吧,我出门逛逛。”
江雪翎:“……”
迟疑片刻,而后再次咽下了一口气,才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雪翎恭送妻主。”
他徐徐俯首,照旧一副恬淡之姿,满身的素雅仙气儿。
言卿:“…”
罢了,她也感慨累了。
但等言卿一出门,她这边刚走远,家里的少年就飞快地取来一只木哨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地鼓足了力气一吹。
“咻!!”
这哨声传出了很远很远,言卿也听见了,但也没当一回事儿。
而同一时间,老族长一拍大腿道:“快!祥林,通知大伙儿尽快藏起来,那言小娘子出门了!”
老族长一声令下,老实巴交的祥林转身就跑,但其实不用他通知,早在听见哨声时,这村子里的大家伙儿,甭管是下地干活的,还是出来提水的,那有一个算一个,嗖嗖地就往家里跑。
还有一些则是直接冲进了茅厕,又或者是往林子里头钻,再往草丛里一趴。
“??”
“怪了,这村子咋跟个鬼村似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呢?”
言卿溜达许久,就觉得太奇怪了,明明能看见不少生活痕迹,应是有人的才对。
可她逛游好半天,愣是一个活人也没有看见。
不过,期间路过一户人家时,听见了一些嗯嗯啊啊的声音,顿时小脸通黄,赶忙又快走了好几步。
“算了,没人就没人吧,前头这条路应该是通往村子外的,我先在附近看看,若是这附近有镇子、县城啥的,那就看看有没有书斋书店之类的……”
言卿如今感觉自己在这里就像个文盲似的,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并不是她不认字,不是她不认得那些繁体字。
而是因为她一问三不知,两眼一抹黑,啥啥不知道,这令她感觉很不便。
所以她觉得,她得尽快探个底儿,尽快多吸收一些关于这个女尊世界的知识……
山下,嵊唐县。
“那那那,那不是江老四吗?”
“他他他,他咋又来了?”
闹市之中,一家商铺外栽种着秋日的海棠,这海棠树下一名年轻人正笑吟吟地弯着唇。
然而来往之人瞧见了此人,分明那人正笑得愉悦,却叫四周纷纷惊悚,恨不得立即退避三舍。
有人心惊胆战,并畏惧地直吞口水。
但也有人一脸奇怪,
“江老四?哪一个江老四啊?”
“至于这么怕吗?那小子瞧着不是挺正常,也没多吓人啊?”
然而被问之人一脸心慌,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时竟脸色发白,两腿都跟着打起摆子来。
“呦,”
正巧这时,那海棠树下,那人笑吟吟地瞧来一眼,眉梢也跟着微微地往上一挑。
“这是谁来着,嗯?来让我好好想想……”
黑衣墨发,他目似霞飞,眉眼就好似那璀璨寒星,眸中盛满了春意盎然。
他神色颇为愉悦,又好似混着些儿轻慢,多少有几分懒散,
但狂风一掀,他墨发飞扬,分明该是一副俊美至极的模样,却又偏偏平生出些许冷魅。
尤其是那一身缭绕不散的血腥之气,当额前碎发叫狂风拂过,才叫人发现他左侧下颚不知从何处溅上一行猩红瘆人的血迹,这也衬得他越发鬼魅,让人打从心眼里发憷。
“我……不不不,别!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阵惊悚叫声响起,那人竟怂得屁滚尿流拔腿就逃。
而这位江家四哥则是神色一怔,接着,陡然轻笑了起来。
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短刀,那刀子在他冷玉似的指尖旋转飞舞。
他眉梢又是微微一扬,
“没用的东西,就这点出息?”
“前儿不还骂我疯子来着?”
“疯子?”
“呵,你他妈才是个疯子,你全家都是个疯子!”
他轻啐一声,旋即翻了个白眼,冷淡地瞧了瞧四周,“怎么,还没看够?”
那凤眸一瞟,分明轻佻,可竟吓得四周作鸟兽散。
“走!快走快走!”
有人催促,有人推搡,一个个虚心低头,完全不敢多看那位江四哥半眼。
就好似生怕瞧上一眼,就要叫人记上那索命阎王的生死簿。
“呵,”
收起了手中刀,江斯蘅只觉无趣至极,他身形一晃,双臂环胸,懒洋洋地斜倚在这棵海棠树下。
这时一位店家从商铺走出,
“我说江老四,你能不能行行好?整天杵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了。”
江斯蘅冷瞥一眼,“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先交买路财。”
他掌心向上,依旧是那副轻佻散漫的模样,往前一伸,管人要钱。
那店家就跟生啃了一坨牛粪似的,满脸不忿,“算我倒霉!”
又狠狠地剜了这江斯蘅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数出几十个铜板拍进江斯蘅手里。
江斯蘅瞧了瞧,“还差一文。”
那店家一僵,登时那脸色越发难看,“给给给!赶紧滚,老子真是倒八辈子血霉,当初就不该赊欠这笔账……”
正咕哝着,突然嗖地一下,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伙计脖子上。
店家一惊,唰地一下就变了脸色,
等颤巍巍地看向前方时,就见那位江家四哥不知何时,已冷若鬼魅,森森然地倾身而至。
他红唇妖娆好似殷红的血,可眼底涌动的却全是阴霾诡谲。
他依然在笑,却叫人心神俱震,肝胆俱颤。
“你说,你让谁滚?”
他阴恻恻地逼近了那名店家,在店家耳边轻笑着吟语,
“怎么,还当真是活腻了?”
“!”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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