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的父亲眼角流露着泪光,我打破了父子之间的寂静,父亲看了看我说道:“其实也没啥都过去了。”这句话是我从小听过最多的一句话,每当遇到什么事父亲总会说:“总会过去的”。当事情过后却从不提起,淡淡说道:“过去了,都过去了”。小时候不太懂,总觉得这些事应该都是小事,也就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慢慢的长大,听到奶奶、母亲和亲戚说道父亲的事情,也就慢慢知道这两句话,父亲肩上扛着是多大的担子,但他却总是用这两句漫不经心的话一笔带过。我总以为自家虽然无忧无虑,虽然穷了些,但总归还算快活。正如那句那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我一本正经的告诉父亲,也许我可以慢慢接过您手中的担子。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看着我笑道:“哒(陕西人对父亲的称呼)十五岁当家,到今三十年,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比起以前那好了很多,担子从我这接过去,可得担起来啊。”
我没来得及答应,父亲便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们家族原本是村里的大户,每家都过得还不错,但我爷爷属于那种好吃懒做的,没几年就把家底霍霍光了,又不出去劳作,年幼的父亲只能辍学回家,担起家庭的重担,那一年父亲十五岁。在那么小的年龄却要担负起中年人本该担起的责任,当时上有老下有小,父亲的二弟当时才两岁,没办法家里没了吃食只能去借,但没人愿意把粮食借给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孩子。近邻借不到,只得去找远亲,走了四十多里路连夜将粮食拉到家里,在哪漆黑无人的道路上,人因为饥饿忘记了恐惧,只知道家里人等着粮食救命。那两年是家里最难过的时候,也就是在那年冬天父亲二弟离开了(这件事父亲从来不会多说,只是告诉我有这么一个二哒),奶奶也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眼看着家里就要分崩离析,父亲决定外出打工。
当时就跟着人家做麦客,当搬运工,父亲年轻干活也凶得很,得到了许多人赞赏,慢慢找他干活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奶奶也从娘家回来,准备好好把日子在过起来,前景一片大好,父亲本想着再好好干几年,哪知我爷爷又闯了祸,赌钱把地给赔进去了。地可是庄稼人的天,这就是天塌了,终于在父亲的哀求下地保住了,可是却多了一万元的欠款。(一万元在当时的北京可以买两套小院子)之后爷爷也就有所收敛,不过依然是好吃懒做。当时的父亲才刚刚成年却背负着一笔巨债,看着别人家红红火火,娶媳妇过日子,我家家门口都没人愿意多停留一会,满心烦躁的父亲举头望着漆黑的夜不知道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