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杜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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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叫杜盼弟,我叫杜招弟,招啊盼啊,终于在我八岁时圆了爹娘的儿子梦,小弟叫杜大勇。杜有才家有了掌门立户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地龙翻身,穷是这几间土坯房的最强底色。娘睇着爹的眼色说谁家女娃读那么多书,盼弟啊你初中马上毕业了就别读了,家来给娘搭把手,弟弟总要有人带。再者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没几年你就要嫁人了,现在不好好带弟弟,以后嫁人了连个娘家靠山都没有。这女人啊,娘家才是你一辈子的靠山呢。

“切,靠山,娘倒是三座靠山呢,爹打你时,他们立刻生出了腿,跑得且快呢。”我狠狠掐了把弟弟的脸蛋,在弟弟哇哇的哭声和爹“嗖”地扔出的扫帚声里撒腿跑了。没人能追到我,我是我们村跑得最快的娃。

村里或是青砖或是黄土坏的屋子在我眼前刷刷地后退,坏了良心的贱胚子,你怎么敢掐你弟弟的哭骂声离我越来越远。爹是不会追我的,他懒得动。他只会蹲在房头叭叭地抽完烟,然后甩着膀子去二喜家摸牌,输了回家一顿竹条炒肉,赢了回家亦是竹条炒肉,不同的是,赢了喝得东摇西晃打不准。姐姐护着我背对着爹,背上也能少挨几下,可惜爹输多赢少。娘因为有大勇,倒是甚少挨打,她瑟缩在床头,怀里紧紧抱着弟弟,偶然瞥见姐姐和我,立马背过身去,整个身子隐没到黑暗里,仿佛与那面灰土墙溶到了一起。

灰蒙蒙的,那是我整个童年的颜色。

姐姐没能如娘的愿,她以全镇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县一中。校长,老师拉着大红花敲锣打鼓来村里给姐姐送录取通知书,还带来镇上二十元钱的奖励,一张又一张崭新的红票子厚厚地一沓绑着红绳,放在白瓷盘里,照得我们家乌漆麻黑的屋子都亮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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