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考一百分家长会给奖励的吗？考得好不是应该的吗？她不知道有这样的奖励，从来只有期末考试之后从学校里得来的一张奖状和一个笔记本，她已经有很多笔记本了。

“好啊，我儿子真棒。”竟然答应了，寻以为只是大人骗孩子的话呢！寻没忍住，回过头来看了那个男生一眼，长得很帅，听说很多女孩喜欢他。那个男孩被她得突然，眉头上的骄傲还没落下，突如其来有些窘迫，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不该的事。

似乎就是从那次以后，寻开始关注这个男生，第一次，主动的。

他叫阿鹏，七月生的巨蟹座，爱玩爱闹，做着一切寻不敢做的事情，上课不小心被后桌的圆规刺到，他会发出夸张的喊声，惹得全班同学的哄笑，但是因为那张脸，给了女同学们多看他一眼的机会，包括寻；他喜欢玩双杠，一到体育课就兴奋得不行；他喜欢吃辣条，一到下课就冲到小卖部去买各种零食；他有很多好朋友，好兄弟；他是天赋型学生，只在考前努力，稍微用功，就可以考得很好，纯粹的理性思维，数学学得最好。

人一旦认真地喜欢上一个人，总会去努力了解他的一切，想要知道他的喜好，敏锐地得知别人口中关于他的只言片语，甚至想要为他做出改变，以使自己能更靠近他一点点。

寻不知道当初阿兴是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把一堆的小石头放在她的课桌里面的，但是，此刻她很紧张。她比从前更加懂得了一点喜欢是什么感觉，但是又模糊着，往常她会默默地趴在桌子上观察他，很小心，自以为没有人发现，但是终于有一天，她忍受不住了，这个男孩太优秀，当她自己有些进步的时候，觉得可以靠近他的时候，她折了一手掌的千纸鹤，每一只千纸鹤里面都在诉说着少女心事，她趁着体育课，一股脑儿地把千纸鹤塞进了他的抽屉里，骗自己说什么事都没发生。

没有署名，没有后续，她不会表白，只会暗恋，用自己的方式喜欢他。她希望他一回来就能发现，又希望他一直不能发现，否则会让她无地自处，但没想到的是一直到最后，他们都没有对话。

“你喜欢他？”
“什，什么？！”
“阿鹏？”
“没有啊，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你们不可能的。”

这是五年级的时候，寻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看阿鹏的时候和同桌的阿康的对话。阿康问得毫无掩饰，寻被逼的毫无退路。那时，寻觉得，这个人真的坏透了，从成为同桌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他的恶劣本性。

寻变了许多，又成了纪律委员，和小月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在上课前管纪律，哦，对了，那个男生就是之前鼓励寻回答问题的男生，但是他们是真正的学习上的伙伴，没有一点点意外，没有一点点情愫。

但是阿康不同，作为同桌却仿佛带了个孩子一样，喜欢上课捅一下寻，寻在讲台上管纪律时，他在下面绑寻的书包带，时不时地出言不逊，像今天这样，捅破寻的心事，毫不客气地判定，却是第一次了。

寻气愤着，但是又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她，和阿鹏，是两个世界的人，出了成绩都在榜上，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从家庭，到个性，天差地别。她不知道是个感谢还是该气恼，阿康点醒了她，也敲碎了她的梦。

“阿康喜欢你，你知道吗？”这是六年级毕业的时候，一个交好的男同学问寻的话。她有些愣了，回想起来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她在观察着别人的日子里，有人始终陪在她的身边，看她羞涩，看她难过，看她失望，看她放弃。但那个人和她很像，最后的最后，都没有人真正地坦诚，总是等到一个局外人不经意地敲破那一层单向玻璃，才惊醒了沉睡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他们。

后来，寻没有见过阿康，但是却见过阿鹏。

“寻？”他看着她忙前忙后很久了。
“嗯，好久不见。”她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香烟的味道，是她不喜欢的味道，是她童年时的爱恋已然逝去的味道。
“是，好久不见。”没有了然后，他看过那些千纸鹤，也在黑板上看到过她的字，他知道，但是没有回应，以后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