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回避的记忆,总是难以忘记


01

今天上午,爷爷的战友在附近办事,多年未曾联系,挺想念的,就过来看看老朋友。

他聊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他说他和爷爷是当时那一批入伍军人中年龄最小的,从步兵到炊事班再到后来的转业回乡,他都和爷爷在一起。

那时候两个十几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上战场打仗。每次上战场前两个人都会躲在厕所大哭一场,然后抱抱对方。

战争胜利,他们被调到了炊事班,一个掌勺,一个切菜。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买菜,挑选最新鲜的蔬菜,盘算着几道荤的几道素的。在快到军队大院的时候偷偷抽支烟,互相闻着身上没有烟味才急忙跑进去。

02

后来,两人退伍,各自结婚生子。上次见面还是香港回归的时候,一起当兵的战友被班长召集,在北京聚会,吃了顿饭。

记得那次所有人都喝醉了,跑到天安门前对着国旗大喊,我是军人,参加过抗美援朝,我最爱中国。

那天晚上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最后还把警察给招来了。从那次分开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他说了很多和爷爷一起当兵的很多事,离开时,看了爷爷很久,大声说道:“小老哥,我来看你了,好多年没吃你做的酸菜鱼了,下次记得做给我吃啊!”

03

从我记事开始,就很喜欢爷爷。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但经常带我出去玩,给我买衣服、玩具、爱吃的东西。

他不会表达,只会用行动善待周围的人,他经常告诉我们,要善良,不要有害人的心,不要贪图小便宜,不要怕吃亏。

只有说到当兵时的一些事情,他的眉眼才会透出神采奕奕的模样。

他房间里有一个抽屉是锁起来的,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有次晚上,我从他房间经过,只看到他带着眼睛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像珍宝一样抚摸着。

因为身体在年轻的时候经历的苦难太多,晚年的他一直靠药物维持,每天都能看到他吃很多种五颜六色的药丸。

04

08年奥运会期间,在老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棵银杏树。他说是为了庆祝祖国繁荣昌盛,树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他用毛笔写着:“总理,山河犹在,国泰民安,盛世如你所愿。”

他有一个坚持了几十年的习惯,每天晚上必须要看新闻联播。有时国歌响起的时候,他会立即站起,对着电视敬礼。

如果不是爷爷的战友说起,我压根不知道爷爷曾经在炊事班里做过厨师。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爷爷于2015年3月5日与世长辞。走之前吩咐,要带走抽屉里的所有东西。

一本退伍证,两张战友合照,一张毛泽东主席辞世的报纸,一张周恩来总理一生的事迹回顾,一面党旗,一张保证书(我发誓此生只为战友做饭)。

他一生所偏爱的执念陪他在地下长眠。

爷爷战友临别时说,曾经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已经好久没敢触碰那些回忆了,有些事情根本没办法仔细回想,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随笔,因为今天的我特别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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