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是会让自己慢慢变好的吧。”
Chapter three
青城的暑假大多大雨绵绵,周游本就喜欢宅在家里,由于下雨的缘故,她又多了一个不出门的理由。
好不容易天气放晴,周爸爸和周妈妈忙催着周游和周淮去奶奶家。他们两个放暑假,而周爸爸周妈妈却是正常上班,他们不想两个拖油瓶在家还需要他们中午回家做饭,于是,姐弟俩很不情愿地被爸妈赶上了公交。
奶奶一个人住在乡下,不过,离市镇不远,坐公交一个小时就能够抵达。周游虽然不情愿出门,却喜欢这里的宁静,还有夏日里不灭的蝉鸣,躺在奶奶家院子里看夜晚的星星,是周游在这里最喜欢做的事情。每次都是等到她数着星星快要睡着时,奶奶过来拍醒她,提醒她上床睡觉,而这时的周淮,早已酣然入睡。
满园的瓜果香气,满院的栀子花香,在夏日里弥漫出清新纯净的味道,越飘越远,也不知一不小心入了谁的梦,留下满地香甜。
清晨,周游一大早便起床帮奶奶扫院子,昨夜的风有些大,吹落了不少枝叶。她们清扫完毕后,周淮还赖在床上,奶奶让周游去叫他起床。
周淮小她两岁,开学便升入初三,他与周游的性格不同,活泼外向,站在周游身边,倒像是一个哥哥。
“喂,周小淮,快起床,早饭做好了。”
“不,不要,别打扰小爷睡觉。”周淮孩子气地往床里边靠了靠,用枕头蒙住了头。
周游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吵他时,外面传来了奶奶和别人的对话声。
周游望向窗外,院子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绽放出纯白绚烂的花朵,在白色花瓣的掩映下,周游就这么瞥见了江湖。
这是第二次见到他了。干净利落的短发,纯色的棉布上衣,嘴角微笑的弧度,还有……明亮的深色眼睛,的的确确凑成了周游记忆中的江湖。
她看到奶奶从他手中接过一袋东西,男生说了一句“奶奶再见”后,便微笑着转身离去。
少年纯净的笑容和那个下雨天重叠在了一起,在江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奶奶叫了周游一声,周游这才回过神来,走出了屋子。
“奶奶,刚刚那个人是谁呀?”周游明知故问。
奶奶将一袋荔枝递给她。
“他是张奶奶的孙子,来乡下看看她,喏,张奶奶让他送的荔枝。”
“小游啊,他和你在同一个高中哟,听张奶奶说他的成绩可好喽,比你大一岁,人长得也帅气,和我们小游一样有出息啊。”
周游想起奶奶口中的张奶奶,那是一个和奶奶一样慈祥温柔的老人,以前在奶奶家住的时候,时常见她来串门,陪奶奶聊天。而这几天却没有再看到张奶奶的身影。
“奶奶,怎么好久没有看见张奶奶了?”周游问。
“唉,听说她最近身体不大好,她那个儿子这才回老家看她,平时光顾着赚钱,哪里还记挂她。”
周游答应着,着实惊讶于她和江湖能在此遇见。
周淮爬下床,睡眼惺忪地扒拉几口粥后,又躺回了床上继续睡回笼觉。初中的大男孩像是怎么睡也睡不够,任凭外面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他也能睡个昏天黑地。
周游有些理解他,她上初中那会儿好像也是这样,不用面对高考的压力,所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而现在不行了,虽然她开学后才上高二,但她暑假也不忘复习功课,来奶奶家时,将课本一并带了过来。
不过,这个暑假却是周游迄今为止过得最舒服最开心的一个暑假,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己仅仅和江湖有两面之缘,那些细枝末节却无比清晰的映在她的脑海里,成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以至于多年以后,当别人问起她,印象最深的某个时刻,周游脑中浮现的始终是那个暑假,白色耳机,栀子花香,和远远向她走来的……江湖。
Chapter four
那把格子布的伞安静地躺在周游的书架上,她不知道该不该还给江湖,虽然已经打听到他所在的班级,但是她隐隐有些期待见面的同时,又有些害怕遇见。
这,毕竟是他的伞,应该还给他的。
在开学数周以后,周游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去还伞。
午休时分,校园里静悄悄的,高二和高三两栋楼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周游路过时见到了那棵她很喜欢的青枫,碧绿的枝叶挂满枝桠奋力地向上伸展着,就像黑暗里从远处涌来的一群飞鸟,顽强地振翅翱翔。
周游不知道江湖现在是不是在午休,不过,还是不要见面了,她待会直接从后门将伞递给后排同学让他转交吧。周游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江湖的班级门口。
面对教室里齐齐趴倒的一大片,周游有些心灰意冷,“果然,都怪自己选了个好时候。”
周游站在后门等了一小会,靠门的同学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周游扶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啦,这位同学。”周游在心中默念。
靠门一侧的窗户没开,周游只好转而去打开后门,周游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终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吱呀”的一声声响显然是打扰到门边男生的好梦,将头转向了里侧。
周游握住伞,拿它轻轻捅了捅男生的背。
男生不悦的转过头来,看向周游,周游一愣,这,好像就是那天和江湖在一起的男生。
男生显然也是记起了她,“嘿,是你。”
“你是来找江湖的吗?”男生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呃……我是来还伞的。”周游有些脸红和紧张。
周游正准备将伞递给他,请他代为转交。不料,男生望向她的身后,一脸贼兮兮的表情。靠近她,低声说,“喂,他就在你身后。”
周游愣了几秒钟,然后转身,看到了站在离她一米外的江湖。
江湖双手插在裤兜里,明亮的眼睛看着门边尴尬着的周游,似乎是等着她让出空来让他进去。
周游将门轻轻合上,面向他,将伞递到了他的面前。
江湖若有所思,这才想起周游就是那天的女孩。
周游红了脸庞,“谢谢学长那天将伞借给我。”
江湖为自己刚刚没能记起她歉意地笑了笑,“没关系,麻烦你专门送过来。”
“那……再见了学长。”周游转过身去跑下了楼梯。
周游踏上第一级楼梯时,听到江湖在她身后远远地回了一声“再见。”
她没有回头,埋头快步跑下了楼梯。
终于还是又见面了。
江湖刚踏进教室就被沈峥抓住了衣角,显然刚刚发生的一幕已经全部被他看到,“喂,你又多了一个小迷妹呀。”沈峥不怀好意地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回座位。
江湖无奈地看着他,用手敲敲他的脑袋,接着是使劲地拉扯。动静惊动了班里午休的同学,他们睡眼惺忪带着怒意看向他们的方向,沈峥只好作罢,放江湖离开。
江湖高三,学理,周游高二,学文。尽管高二高三不在同一所教学楼,自从那次相遇之后,周游在校园里又和他偶遇了几次,有时是在去食堂的路上,有时是在晚上的操场 。
似乎是冥冥中有所注定,他们一星期总会碰见几次,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周游的刻意为之。
高三的学习是繁忙压抑的,江湖每天晚上都会去操场跑步,于是,每天晚上晚自习的下课时分,变成了周游一天中最渴望快点来临的时刻,只有那个时候,她是快乐的。
周游是一个胆怯害羞的女生,虽然成绩不错,但是一旦被老师提问,还是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周游很讨厌自己这一点。
所以,周游知道,她的这种默默的“喜欢”是没有结果的,在她开始喜欢江湖之前,她就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江湖是如此的优秀,阳光帅气,充满自信,周围围绕着很多优秀的女生,而她们比自己优秀太多。
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喜欢。
她明白,有些距离是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有些人,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
冬天很冷,可是,周游仍然愿意每天晚上拉着暖暖和他一样在操场跑步,好像只有这个时候,在同一片星空下,他们的距离就会更近一些。
周游养成了每天写日记的习惯,而日记本中永远只有一个话题,就是“江湖”。
她把江湖当成了倾诉对象,或是一个朋友,有时候会写下一段话,有时候愣了半天,写下的却是满页的“江湖”。
她会想象江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会回忆他们第一次遇见的雨天,还会想……这本日记有一天会不会由周游亲手交给他,告诉他,“我喜欢你”。
每当想起这时,周游都会咬着嘴唇,摇着小脑袋默默念叨着“不可能”。可是却又在下一刻情不自禁地想起。
周游不知道自己每天坚持写日记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自己坚持下去呢,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想念一个人。
无论每天的功课多么繁重,令人疲倦,周游在面对日记本时,都是放松轻快的,写下的每一句话都不需要字斟句酌。
有时,她会去高三楼下看排名,可是,她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像江湖这么优秀的人,是不需要自己去担心的。
周游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江湖了,可能是快要高考的缘故,他不常去操场跑步了,可是周游依然坚持着每天晚上去跑上两圈,就像曾经的江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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