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暖凌霜
05
恢复元气的时佳，照常去上课，照例每天去Saerdna享受半下午的阳光浴，在宾馆呆到几近发霉的身体终于被初冬并不灼人的暖阳唤醒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童远，那个神出鬼没可却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的男孩子。
“铃铃铃，”电话铃响了，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时佳随手接起电话，“大小姐，你病好了呀，又能悠哉悠哉的喝咖啡了。”说着说着童远就出现在她面前。
“呵，你到底是人是鬼，总这样神出鬼没的也不怕我报警？”时佳蹬鼻子上脸的还了一句。
“不敢不敢，来碰碰运气而已，顺便把上次偷拍你的照片给你。”说着他掏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时佳一手托腮，脸微微扬起好看的45度，嘴角带着甜甜的笑。照片的背面写了两个字：暖秋。不知怎的，时佳心里突然泛起层层涟漪。
趁着童远去卫生间的时候，她又拿出照片偷偷看了好久，爱不释手。这时候，童远的手机突然来了短信，撩撩几个字：“你会回来的对吧？”闪过。时佳心里一颤，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感受。
这时候，童远刚好回来坐下，“喂，大摄影师，你的手机刚才响了。”
“哦。”他漫不经心的打开手机看了下，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一微小的变化全被时佳看在眼里。她没再多问，便匆匆告别了。
时光总像年轮一般在生命中刻下印记，任凭岁月蹉跎。从初冬带着它骄傲又刺骨的冰冷挤走了晚秋的最后一抹金黄开始，天气就越来越冷，本不怎么下雪的南方，今年毫无道理的飘起了雪。
时佳最怕冷，她一个北方的姑娘实在难以忍受南方的湿冷，记得妈妈曾开玩笑说：“她大概是从冰窖里蹦出来的。”她朝自己的双手哈了一口气便走出了培训大楼。突然看到童远静静的站在雪地里朝她招手，童远总是一身简洁大方的装扮，带着点文艺青年的高冷，毫不费力的就能从人群中凸显出来，今天的他，穿着白色羽绒服，仿佛快要和雪融为一体了。
“你.....？时佳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一块去堆雪人吧？”
“啊？去哪里？”
他一把拉住时佳的手在雪地里奔跑起来，边跑边喘着粗气说：“到了你就知道了”时佳没有挣脱开那只温暖有力的手，任凭他抓着跑。没几分钟，他们跑进了童远租的小区。
“你闭上眼睛。”童远说。
时佳闭上眼睛被他拽了进去，然后走了几步听到一声开门的声音，随后凉风袭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天台，原来只有六楼才有这样的天台，天台上有着厚厚的平整的雪。
时佳兴奋的忘记了寒冷，一下子跑进雪里，团了个偌大的雪球朝着童远砸去。童远灵活的闪开了，也丢了一个过去。他们笑着闹着，似乎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那晚，他们还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明天雪会化吗？”时佳问。
“会吧，不过没关系，我们合影留念呀。”胶片定格下了这一刻的喜悦，那大概是日后不可多得的快乐了。
天台上的视线很好，可以看见白雪皑皑的城市，南京在黑夜的笼罩下多了一层静谧，似乎也有很多东西在慢慢发酵。
“童远，你到底是谁啊？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时佳突然冒出了一句没来由话。
“让我做你男朋友，可以吗？”这大概是我唯一可以有的身份。
“那就试试吧。”时佳回答道。
06
那晚过后，时佳回到宾馆，一夜未眠。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要被拖入一个巨大黑洞的错觉，恐惧甚至让人窒息，而这一切又是这么的没来由。第二天早起，她安慰自己，一定是昨晚冻傻了。
刷牙的时候，童远打来电话“佳佳，起床了吗？”话语里带着无限的宠溺。
时佳带着一嘴的泡沫，挤出几个字：“在刷牙”。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阵阵孩子般爽朗的笑声。
“我还有十分钟就到你楼下啦，你收拾一下下来吧。”
挂断电话，时佳穿上自己最爱的羊毛裙裹上羽绒服，带上贝雷帽，走了出去，大老远，看着童远推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傻傻的站在那里，他总能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举动想法，像个永远让人无法猜透的迷一样。时佳跑过去问：“这是你的坐骑？”
“对啊，刚去二手市场淘的，上来试试？”
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让整个人的心情轻松愉悦了很多，时佳坐上后座，搂着童远的腰问：“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
“那我想去咖啡店拍照了。”
“哈哈哈哈，好”
自行车一颠一颠的行走在熟悉的街道，没有树荫的街道依然留存着萧瑟的美丽，这条路时佳已经走了无数遍了，只有这一次她觉得真的好短啊，她不停的对童远说：“能骑慢一点吗？”童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放在他腰间的手放进了羽绒服口袋里。
很快到了咖啡店门口，停好车子，他们一同走进Saerdna，冲咖啡的小哥哥看到她笑了一下问：“还是老样子吗？”
“是的。”
又看了一下童远问：“两杯老样子吗？”
“是的，”童远也笑了。
他们在老位置坐下，童远开始摆弄自己爱不释手的相机，时佳拿出那本看了一半的《雨季不再来》。
王若琳的《一生守候》在店里久久回荡着。
时佳突然抬起头问童远：“我们能一辈子这么好吗？我还有几个月就回去了。”
童远愣了一下问：“你现在快乐吗？未来什么样，我现在真的不敢保证，但我能让你此刻感受到快乐。”
“那她是谁？上次你收到的短信。”这个疑问在时佳心里藏了好久，今天终于问出口了。
“一个朋友而已。”童远没有抬头的继续摆弄着相机。
“可我要的感情不是这样的，没有以后，没有未来，何必要开始？”
“佳佳，你别那么偏激好吗？未来是要两个人共同去创造的，遇见你之后，我很多次都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想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爱情，只是有些事情真的需要时间。”
这种话里有话的哑谜，时佳已经受够了，她知道自己今天有多较真，内心就有多爱童远，她想要好好依赖在对面这个男人的身边。可是她很怕，很怕这种不确定性终有一天会将她所幻想的幸福生吞活剥。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含着眼泪，努力的不让它掉下来......
07
之后的一段日子，他们互相守着彼此的心房，谁也不敢再去碰触敏感的底线，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一起吃饭，一起喝咖啡，一起聊曾经，只是话语中多了好多躲闪和犹豫，也夹杂了太多刻意和隐瞒。
一个周末的下午，童远早早来到时佳培训的楼下，今天的他仿佛和以往不太一样，可是时佳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同。
“佳佳，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去咖啡店过生日吧，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时佳开心的说：“好。”
童远把他送到宾馆楼下就匆匆走了，忘记了刚才落在自己这里的房门钥匙，她一心急，就追了出去，可是早已不见童远的身影，她赶忙打车去童远家，很快出租车便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时佳走进小区，拐了个弯走到童远住的那栋楼，远远看见童远站在那里，她刚想要叫住她，看到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拉住了童远：“你到底要在外面漂到什么时候，妈妈病危住院了，她想见你。”
“我妈怎么了？”童远赶忙问。
“你还是回去一趟吧，她说她想看见我们一起回去。”
时佳手里的钥匙顿时掉在了地上，童远顺着声音看到了她。
时佳淡淡的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跑开了”她不知道自己拼命的跑了多久，只知道可能这一转身，可能就无缘再见了。这样也好，她安慰自己，自己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放下的理由。
这一晚，时佳买了好多啤酒坐在床上喝起来，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喝过酒，可是今天真的很想要肆意的醉一次，希望明早醒过来，都是一场梦，她不知道喝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第二天自己醒来是躺在地板上的。她隐约记得，昨天有个人喊她去咖啡馆过生日。
她静静的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刚走进Saerdna，冲咖啡的小哥哥对他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拿出一个蛋糕和一本影集，这是你男朋友昨天嘱咐我的，让我今天带他转交给你。
时佳接过蛋糕，上面有她最爱的车厘子。在落地窗旁坐下后，她打开影集，一页一页的翻着，原来，童远将他们在一起的一点一滴都用这种方式记录了下来，里面有第一次在火车上见面的她，有发烧昏迷的她，有奔跑在雨里的她，有一起堆雪人时候的她，有静静看书的她......
时佳再也看不下去，“嘭”的合上影集，喝了一大口咖啡，今天的咖啡格外苦涩，仿佛承载了太多悲痛，“巴哒，”一滴眼泪掉进杯中，好像这种痛苦还会随着咖啡无限蔓延开来......
08
冬天总会过去，寒冬的萧瑟让时佳觉得看见小树发出的嫩芽都是一种欣喜，自从那天起，那个电话号码便再也没有响起，那个人，那个名字也好像随着冬日的寒风飘远了。
转眼间，一年到了，时佳收拾行李回单位，犹豫了半天，还是带走了那本影集......此后，她便把自己的心封了起来，生活除了努力工作外再无其他。
挂上电话之后的她，从柜子里找到那本没有看完的影集，最后一张照片停留在他们在咖啡店里争吵的时候，照片的背后还密密麻麻的写了几行字：佳佳，我是从婚礼现场逃出来的，她们家和我们家是世交，是我妈妈硬塞给我的，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的事情，我的人生已经够糟糕了，特别是爱上你之后，我整日活在矛盾中，也许自己不配拥有你，可我只是希望你能简单快乐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早一点认识你，这样你的眼里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忧伤了？
看到这些，时佳还是不争气的哭成了傻逼，突然她手机亮了，寥寥几个字：我妈妈去世了，我们没有领过结婚证......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