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5.
五一放假前几天，徐丽秋在电话里说有东西给何峪风，但也没说清楚是什么，意思就是要他回山阴时去她的工作室一趟。
“丽秋，从建州寄来的包裹到了，我已经拿出来挂好了。”合伙人瑶瑶用手指了指靠近人台一侧的悬空衣架，有些无奈地对丽秋说道。
“好的，他们那边已经跟我说过了，说是卖出了两件，留下了两件，这个结果也不错了。”丽秋一边拿着裁衣划粉，一边笑着看向那两件被退回来的男士衬衣。
“男装好像一直卖得不太好欸……”瑶瑶走过来，手里还拿着立体刺绣的教程。
“是呵。”丽秋一笑而过，并未在意。
“今年年里啊，我妈不是钩了很多毛线鞋吗，卖得很好诶，完全出乎意料。”
“程妈妈本来就很厉害啊，不然怎么能生下你这个奇葩。”
“哟吼，总算还知道夸我，哎，最近为了赶那个死变态的定制，累得我老腰都要断了。她要是再烦，我就不做了！”
“你也就嘴上说说的啦，人家花头是透了点，但是出钱也大方啊。有钱人家的老婆是这样的，你管收钱就好。”
“钱再多我们也该拿啊，改了多少次了，布料市场我都跑烦了。”
丽秋将视线转移到她手中的书，问道：“你拿着这本书干嘛，要刺绣？”
“哦，这个啊，我妈那里拿来的，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花纹可以用在衣服上，其实我们也可以试试童装的，这些花卉和动物刺绣做上去，小孩子穿着肯定好看啊！”
“行啊，你好好研究，然后你来做，我保准让出工作台给你。”
“切，别想压榨我。今天下午我约了人，先撤咯。”
“拜。”
张瑶走后，整个工作室马上安静下来。忙完手头的事，丽秋就瘫在椅子里，素面朝天，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目光无意间触及赭红色的袖筒，丽秋想起了何峪风和岳响河。
当初是何峪风想要照顾她的生意，所以才提议将丽秋自己设计制作的成衣拿到建州的一些店里去卖，价格虽没有一般定制成衣那么贵，可是因为何峪风不收中间费用，又是丽秋自己可以决定的设计样式，自然也算是在心理上和物质上都满足了她做一名独立设计师的需求。
但她知道，这是因为有响河在中间的缘故。他们同为初中同学，但其实丽秋压根没和何峪风说过几句话。到现在她都在怀疑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对也不对。
不知道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丽秋心想。响河就这样，不管好的坏的，只要别人不问，她就不会主动提起。丽秋一边叹气一边站起来，去拿晾衣杆。
阿正穿赭红色的衣服很好看，这样衬得他的脸很白，轮廓也更加明朗。做这件衣服的时候，她忘记了阿正从来不穿衬衫，可是丽秋喜欢衬衣，为此，她还去国外的网站上定制了扣钉。她把衣服拿下来，打算将袖叉烫一下，再挂回去。
她把它摊在台面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捋平衣角。捋过口袋时，有什么东西隔着面料触着她的手，丽秋拿出来，是一张纸条。
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响河的字迹。
雨小了些，何峪风收拢伞，放进门外的水桶里，推开工作室的木门。比天色更晦暗的是工作室里面的气氛。丽秋坐在礼宾间的沙发里，没有开灯，却早就替何峪风沏好了茶。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
“我听说响河曾经给波波送过一个储蓄罐，里面都是她写的纸条。”
何峪风低头喝着茶，没有接话。
“那个储蓄罐现在在你那里吧。”
他抬起头，又点点头。热气隔在他们中间，升腾而去。
“你今天是要给我什么东西？”他直截了当地问。
丽秋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急躁，嗤笑道：“你不用急，她下午约了大学同学，不会到我这里来。”
“新的样衣要不要我直接带过去？”
“不用，我还没定好哪几件”，她放下杯子，“我会直接给童欣发快递。”
话题自然而然地中断了，谁都没有想好接下来的话。
丽秋把纸条递给他。
“本来我打算直接扔掉，但是我觉得还是留给你看看比较好。”
何峪风打开纸条，响河的字赫然跃于纸上。
“这是在退回来的衬衣口袋里找到的，我想，你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不是发现了这衣服是你的……”说着说着，何峪风住了嘴。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也变得这般草木皆兵。
“如果发现了，估计就不会只是写纸条这么简单了。”
“嗯。”
从工作室出来，何峪风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他摸摸胸口，那张纸条就放在大衣内侧口袋里，紧贴着他的心。
他一边踩着积水，一边痴笑起来。
响河说。
苦涩的是，很多时候，男人会让你觉得他爱上了你，其实他并没有，而女人会让你觉得她不可能会爱上你，你知道吗？结果她却动了心。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