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们家不远,在工业区的东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一座高坡,或许是座山。一队人穿着破旧的棉衣服,戴着破棉帽子,抗着麻袋前行。天色已晚了,很阴,下了一些不知是毛毛雨还是雪的东西,空气潮湿,人们充满烦闷,为着一个不知道的目的,我们各自扛着一个麻袋沿着小径曲曲折折,向坡上走去,小路只能允许单个行人通过。从穿衣打扮和扛着麻袋来看,我和他们似乎是一伙的。
在我后边的第二个人,突然叫了一声什么,我一回头,跟他四目相对,好像完成一个心照不宣的任务。这张脸我并不认识,但又不陌生,他跟我说兄弟,借我点钱,我忘了他要钱做什么,在这样的小路。他似乎说了一个原因,但我好像没听清,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理由,没有理他,扭过头来继续前走,慢慢加快了步伐,似乎和掩耳盗铃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人很不满,瞪了我一眼,也逐步慢赶。这样我们两个你追我淦就脱离了队伍。再向前走,小路的地势发生了变化,路的一侧是大坡,另一侧密密麻麻的长了一些杂树,组成一个阴暗的林子。我越走越觉得此事不妙,我不该拒绝那个人。我不大认识他,但又好像清楚地知道他的脾气秉性。我觉得他可能要了我的命。
为时已晚,我觉得即使现在停下来再借给他,也不能平息这种怒火。还好再往上去是一个小村。我想去那避避。村的院落墙壁。都类似于上个世纪的土墙。这里的路也都还没有水泥。光线彻底暗下去了,天下起了雨和雪来,可能还是雨战的成分多,雨和雪淋在我的破棉衣上,暂时还感不到。路开始泥泞不堪。
到村口了,我对这个地方感到亲切自然,但明明从前没来的时候,又实在不知道离家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一个村子。村道一个人也没有。大家可能都在家里避雨,大部分人家黑着屋子,只有几户窗子灯光十分明亮。就仿佛村子提前知道了些什么,也像我一样的在躲避那个人。不过也有可能那些屋子根本没有人。
亮着的灯与眼下的土墙土路形成了对比。如同他们不来自于同一个时代。那人追的我更紧了。我就在这村路里跟走马灯似的来回绕,刚在这个胡同口见到他,又立马拐向另一个胡同。这一夜我用了很多计谋,诸如声东击西。
不得已,我跳上墙头,但在逃命之余,还有兴致在墙上,透过窗子望里边的人家,白炽灯下里面清清楚楚,可以看到这房子内部远不止看上去那样低矮,里面空间非常高大。屋子的女主人跟他孩子交代了一句什么,就匆匆出去了。小孩手里摆弄着玩具,我在想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雨天,他们窗外看着他们的是一个逃亡的人。又忽然替他们感到惋惜,全村人都在黑灯来应对这一危机,而他们还尚且没有意识的到。他们被全村人抛弃了。
我原想从窗户进去,在他家躲避,但是由于某种原因,我没有那么做。我从墙上跌了下去,彻底终结了我在墙上快速奔逃的时光。由于这跌下来的扑通声,那人已经发现我了,我要快速逃脱,我终于扔掉了手中的麻袋,但是路很泥泞,我马上在一个坡上滑倒。我不知那人是否发现,但我不敢回头望,生怕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我感觉我就要一命呜呼在这个雨夜的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