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医院看完朋友回来,心里有点难过,也有点悲伤,想起了我之前住院时的一个故事。
我长那么大,第一次住院刚好是我考驾照的时候,记得那时候,身体里插着一根管子,就直接去考了科目二,当时我把排水的袋子,直接憋在腰上身上,然后穿了一个外套,然后就直接考了,不过一直到考完好像没有人发现我的不一样。但是自那之后,我住的那一整层楼都流传着一个传奇,说有一个姑娘,体内插着一根排水管就去考驾照了。本来像我这种,护士基本上是不准外出的,但是别人都知道我去考驾照了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住在对面的一个病床的女生说的,当时我考驾照就和她一个人说了,关于她,真的是一个很卑微的爱情故事。
我住院的时候,病房都住满了,所以住在走廊上,我的床刚好对准了一间病房的们,那间病房住着一个脑科患者,听说一直昏迷不醒,但是病情很稳定。在我来的时候,他已经住在里面了,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照看患者的只有一位家属,她看起来又瘦又小,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听说那个男生昏迷两个月,都是那个小小的女生全天陪着,也算是为暖心人,她叫纪念,很奇怪的名字,在她每天进进出出,我就慢慢和她熟悉了起来,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坐在床边沉默不语,偶尔会看看沉睡的人,轻轻的抽泣,只到有一天晚上,我从伤口的疼痛中被唤醒,听到她的哭泣声,我打开病房门,她看到我
她:“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没事,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疼醒的”
她:“出事二个月了,我还哭泣的跟个傻逼似得”
我:“没事。这是你亲哥哥”
她:“不,是朋友,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爱上的人”
我:“我也疼的睡不着,跟我聊聊吧!”
她:“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
我:“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只是我睡不着了”
她:“果然是我吵到你了吗?那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听我说说吧!”
我:“嗯~好啊!”
她:“我们是在大学中认识的,他从小父母离异,跟着奶奶长大,自从他奶奶去世之后,他就自己打工,供自己上学”
我:“那真是辛苦”
她:“嗯~他对谁都非常好,在学校里很有人气,追他的女孩简直能排队,我从来不奢望他能看我一眼”
我第一次正眼打量其她,除了看起来瘦小,在昏暗的月光下,只有那双眼见,折射出一丝黯淡的光芒,即使是作为女性也是不会受到欢迎的外貌,这份自卑,多少能够理解。
她:“我也多少试探过,他也没有任何回应,我就不敢在继续了,捅破了那层纸,以后就连朋友都没办法做了”
我:“后来呢?”
她:“毕业后,他依然是那样,对谁都很好,朋友也很多,我只能算是他众多朋友里,最边源的那一个,直到有一天,他出了车祸”
我:“那他的朋友呢?没有来看他吗?”
她:“最初的一个月还是有很多人来,到了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患难见真情,他会醒来的,一定会明白,你才是他最好的朋友”
她:“不,他最好,永远也别醒来”
第二天
她:“对了,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我:“梨子吧,谢谢啊!”
她刚走,躺着的那个男人的父母就过来了,听了他们的对话,发现,这世间的父母真的有千万种。
陈晨妈妈:“没想到今天你也来看晨晨,早知道就不来了,真晦气”
陈晨爸爸:“就你烦,我看到你也来气”
陈晨妈妈:“先不说这些晨晨都躺了二个月也不见得要醒,怕是被撞成植物人了吧!”
陈晨爸爸:“如果真的变成植物人了,还一直放这边,医药费你付啊!”
陈晨妈妈:“凭什么是我啊!你是他的父亲,你领回去养”
陈晨爸爸:“凭什么呀,你也是他母亲,我已经再婚了,我有自己的家庭儿子,你怎么不自己带回去养”
陈晨妈妈:“我也快要再婚了,难道要带着个活死人嫁人吗?”
陈晨爸爸:“那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不养”
陈晨妈妈:“晨晨的事你有管过吗?他从小就是我一个人带大的,你尽过半点做父亲的责任吗?现在他成这样了,你还要继续拖累我吗,你有良心吗?”
陈晨爸爸:“你娘俩儿的日常开销,不都是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赚回来的,你自打嫁给我,有上过一天班吗?”
在他们正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纪念回来了
纪念:“叔叔,阿姨,你们......”
陈晨妈妈:“啊~纪念啊,你还在这照顾他呢,晨晨有你这个朋友,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陈晨爸爸:“你看你娘当的,还不如晨晨一个朋友”
陈晨妈妈:“你凭什么说我啊,有种你养啊,你比他朋友好一个我看看”
陈晨爸爸:“呵,这事,出去再说”
纪念:“那个,既然两位都在这,我...其实...如果晨哥确诊了,我..我就把他接到我家去住,我可以以后都照顾他”
陈晨妈妈:“让一个外人来养怎么过意的去呢?你父母能同意?”
纪念:“没关系,我可以搬出去住,我工资还负担的起”
陈晨爸爸:“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这事让外人插手确实不好,我和阿姨会解决的”
陈晨妈妈:“呵,那你就把儿子带回去啊,什么踏实事都不想干,就会乱下承诺”
纪念:“叔叔阿姨,你们别吵了”
纪念:“晨哥,你醒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医生:“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患者已确诊为失明,语言障碍,过几天也会好的,等到身体机能恢复后,正常生活也是没有问题的”
陈晨妈妈:“养个盲人比植物人还麻烦,还不如晕着呢!怎么掐他弄他都没反应”
护士:“哪位是患者的家属,病人之前交的医药费不够了,麻烦续交一下吧!”
陈晨妈妈:“你去交,我不管”
陈晨爸爸:“凭什么我去交,哎,护士,等这小子好点了,你去找他自己掏,哼,我走了”
纪念:“没事,我来交吧!”
即使没有答应小念的要求,那对父母也再也没有来探望过了,陈晨从昏迷中醒来已有三天,始终沉默不语,对着另一位的关怀,做出机械性的反应,在第三天的傍晚,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陈晨:“谢谢你!纪念”
纪念:“呜呜~不,没事”
陈晨:“我已经,没任何用处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纪念:“你想报答吗?我有一个愿望,想了五年没敢说出口”
陈晨:“你说,我都答应”
纪念:“今后,让我养你吧!”
陈晨:“你, 你,你确定吗?”
在陈晨开口说话的第二天,他们就出院了
我:“这就准备出院了?”
纪念:“嗯,他去复查了”
我:“你这么好心,他的眼睛,以后会好起来的,你们会很幸福”
纪念:“呵呵~晨哥对谁都特别好,所以人缘也特别的好,他小时候受苦太多,见不得人难过”
我:“你说过,我知道”
纪念:“如果将来,他眼睛恢复了,肯定还会对谁都特别好,那些女人的手段我防不住,所以,他的眼睛最好一辈子都别好,我宁可工作辛苦,养他一辈子,也不会去治他的眼睛,啊,行李有点多,我先拿回去一趟,要是医生把晨哥带回来了,你让他等等我”
我:“好,你去吧!”
护士:“那个小女生呢?”
我:“她说行李太多,要回家放一趟”
护士:“哦,那你在这等等他吧!她一个人想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的确得费老大劲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这个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的人说话。
我:“你想过以后吗?”
陈晨:“嗯,我会尽力在家里做些看不见的工作,学学盲人的软件什么的”
我:“盲人按摩嘛!”
陈晨:“大学的时候,学过播音,心理学也学过一些,当然,按摩也是一种方法”
我:“这样也不是办法,我听她说,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去借点钱,治眼睛吧!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的”
陈晨:“我不去,借钱也只是给他们添麻烦,更是对不起小念,我知道她会比较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就让我瞎着吧!她会安心的,我做做零工,赚足自己的饭钱,尽量不成为她的累赘就满足了。”
我从来不想去这个社会上,有谁会不求回报的付出,有谁会不求回报的牺牲,这俩个人啊,一个要养失明者一辈子,一个宁可失明一辈子,也不想逃离,这根本不是因为对方有多重要,才下的这样承重的决定,他们都把自己看的太轻了如同灰尘一样,因此,对方的一个微笑,已经是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