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部队复员回到家里结婚后,史成平过上了幸福的婚姻生活。身上穿的新衣服有人做,旧衣服有人缝,有人洗;在外面忙完了回到家就有人做饭;在外面受了气有人开导。家里各种家务活,纳鞋底做鞋等都也是好手,自从魏铃章嫁过来后,家里的饭基本都是魏铃章做,非常麻利。家里人穿的鞋也是基本不用买,一家人一年到头都有新布鞋穿。关键是干农活魏铃章是一把好手,从春耕,除草,收割,打碾等每样都不落后于别人。
魏铃章是个好媳妇,史发德和刘红秀的脸上时不时洋溢着满意和开心,性格好,通情达理,人也很聪明!这主要是因为魏铃章出生在脑山(相比川里的史家村有点落后)地区,又是家里的老大,所以从小就开始干各种家务和农活,多年的锻炼造就了魏铃章今天的能干。一般农村家中老大除了帮家里分担外,还要照顾弟弟妹妹,所以非常通情达理,知道理解和体贴别人。
很长一段时间每当史成平带着魏铃章到地里干活时,总是惹来一片羡慕和赞叹的目光,因为他俩干活都是一把好手,犁地,套车史成平是行家里手,割麦子魏玲章成了村里割的最快的人,两个人成了村里的完美搭档,他们俩出现的地方,地里的活总比一般人干的又快又好。
除了水地外,还有山地,到山里干活早出晚归,需要带足一天的干粮。史成平有一手烤土豆的绝活,所以山地在秋收的时候,史成平们进山干活时经常只带水就可以了,因为大家都等着中午一饱口福,美美的吃上一顿烤土豆。
沿着蜿蜒的山间小路前行,一个大队的人们进山后陆续到目标地里开始干活,挖土豆的挖土豆,割麦子的割麦子,拔豌豆的拔豌豆,大家干的热火朝天,热闹非凡。临时中午时分,史成平手拿一把铁锨,物色合适的地方挖灶,同时收集着大小均匀的土块。先挖好用来烤土豆的简易“灶台”,然后开始在台面上垒土块,仿佛在拼凑一幅神秘的拼图,一场充满烟火气与自然之美的烤土豆盛宴正在缓缓拉开帷幕。不一会儿,一座土块塔拔地而起,坚实而稳重。柴木被堆放在塔底,火焰如灵动的精灵般跳跃起来,贪婪地从底下舔舐着土块。土块们在柴火的拥抱下,渐渐染上了炽热的红色,仿佛是被太阳亲吻过的宝石。
一大袋子新鲜的土豆被提了过来,它们圆滚滚的模样甚是可爱,刚出土的土豆还带着大地的气息。待上面的土塔全部变红之后,慢慢地从底下撤出全部柴火,然后轻轻的用一根棍子从塔顶慢慢地捣一些烧红的土块下去敲碎铺平为“褥子”,再轻轻地将土豆倒入灶中,仿佛在安置一群沉睡的宝贝。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烧红的土块一点一点捅下去,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呵护新生的生命。土块缓缓落下,覆盖在土豆之上,像是为它们盖上了一床温暖的棉被。最后用铁锨再铲上周围的土,拍打的严严实实的。
等待的时光总是充满期待。山间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似乎也在期待着这场美味的诞生。火的余温透过土块传递给土豆,土豆们在这温暖的怀抱中悄然发生着变化。渐渐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飘荡,那是土豆与火、土块共同演绎的美妙旋律。
终于,时机成熟。史成平娴熟地一点一点挖开上面的土层,那一瞬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刚刚倒进去的一口袋土豆全部变成了金黄色,外皮微微裂开了一些缝隙,烤好的土豆外皮微微焦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轻轻掰开一个,里面是金黄绵软的土豆肉,热气腾腾。
这个时候,史成平喊上一声,“开饭喽……”,大家一拥而上,开始享受这顿美味的烤土豆,咬上一口,外焦离嫩,那醇厚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带着泥土的芬芳和火的温暖,仿佛把人带回到了最纯粹的自然之中。在山里,烤土豆不仅仅是一种美食的制作,更是一种与自然对话、与生活相拥的方式。它让人们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慷慨馈赠,也让人们在忙碌的生活中找到了片刻的宁静与满足。
那时候还没有包产到户,大家一起集体干活,每天干的活是依记工分的形式,大部分活都是靠队长史发彪的安排。所以只要和队长关系好的人,或会拍队长马屁的人都有可能比整天干活的工分高,导致了一定程度上的“腐败”和不公平。
这种情况多了,史成平不免就会产生怨言,而魏铃章基本都从不抱怨也不计较,每次都开导和安慰史成平,意思是只要不是太离谱不用太较真,努力干活,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一家其乐融融的日子过的挺快,七四年秋收打碾结束了,因家里添了一个好劳力,所以工分比往年高不少,分的粮食也多了。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史发德心里很踏实。
魏铃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已不能再干重活,史发德和刘红秀劝魏铃章注意身体,不用再劳累,魏铃章还是闲不住,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史成平内心充满了忐忑和期盼,自已好像快要当父亲了。
一九七四年十一月底,史成平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小名叫“菊香”。史发德和刘红秀也当爷爷奶奶了,幸福的心情自不言说。魏铃章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毕竟不是儿子,农村都很看重儿子。不过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自从女儿出生后,魏铃章的很多精力被分散了,有时候刘红秀会在魏铃章忙农活的时候照顾小孙女,平时到地里干活挣工分基本没受什么大的影响,每年在收割时最出彩的就是魏铃章,不管在哪里,什么时候,魏铃章永远在最前面,割的又快又好又多,虽然开始割的时候大家的起点是一样的。
一天下来割 “捆子”下来是依割的“捆子“数计算工分,这里的“捆子”是麦子割倒后一部分当仁,一部分当皮,麦穗朝里,上下扎起来的形式。所以魏铃章的工分也是最多的,让村里其她同龄妇女自叹不如,非常惭愧。关键魏铃章从不张扬和骄傲,和每个人相处的都很愉快,人很随和又聪明,每天每一趟割了多少“捆子”,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家里最小的妹妹史成兰也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位嫂子,不管是家里家外,都从嫂子身上可以学到很多,她俩很聊的来,时常在一起做饭,烙饼,蒸馒头,有聊不完的话,晚上史发德和刘红秀早早地睡了,史成平也睡了,有时还能听到她们两个人说笑的声音,。
史成兰外出到地里干活有机会就会和嫂子一起,和嫂子一起她也经常沾光,引来别人羡慕的目光,“你嫂子人又聪明又能干”。真想一直就这样和嫂子一起快乐下去。
一九七五年,最小的弟弟史成凡八岁了,已到史家小学上一年级了。史成兰十八岁啦,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年前已有不少人来说媒,提亲。最后史发德和刘红秀对平安县小峡乡红土庄村的文琪轩这个小伙子比较满意,人比较踏实,关键史成兰自已很满意。
过完年就订亲,送礼走流程,史成兰和嫂子一起忙完春耕后就出嫁到了红土庄村,开始了她的新生活。为此魏铃章难过了不少时间,很长时间不习惯,少了一个好妹妹每天陪着自己,史成兰也是很不愿意离开嫂子。
史成平从部队复员务农快有两年时间了,结婚生子,如今干农活已是一把好手,成了队里最主要的犁地成员之一,到现在为止已是一名真正的农民,他似乎心有不甘,可又能怎么样呢?如今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也不再多想了,以后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生活,父母慢慢上年纪了,需要照顾。
两年时间下来村里的农活对史成平来说都不在话下,队里的很多地都是他犁的,任何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有时候就是看不惯队长史发彪平时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也看不惯队里好几个干活不怎么样,但经常围在史发彪身边拍马屁的人。为此魏铃章没少劝他,让他不在太计较,只要史发彪没有专门针对自己,就不用多管闲事,再说了,吃点亏也没啥,吃亏是福!
又到秋收打碾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比较忙,很多队里的活基本都是史发彪临时安排,这个人有一点私心,仗着手里有点权力,时不时为自己谋取利益,中饱私囊。
魏铃章肚子又起来了,已比较明显,这个时候不能干重活,主要忙家里家务,照顾小“菊香”。史发德,刘红秀和史成平去队里打碾,扬场。这里的扬场是男人用木掀将麦皮和麦子的混合物铲起来抛向空中,落地时大多麦皮被风吹走,剩下的就是麦子。然后女人用大扫帚扫去落下麦堆上面的一些杂物,这样基本上麦子就可以装袋了。
有一天下午天快黑了,但打碾后的麦子还有很多需要“扬场”。史发德肚子有点饿,想回家吃点东西,结果被史发彪一顿臭骂:“现在关键的时候,人手都不够,你竟然还有心思回家吃饭,那其他人呢?”史发德只好留下来继续扬场。这个时候史成平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平时本来就已看他不太顺眼。
史成平撂下手里的木掀(扬场工具),三步并两步走到史发彪面前,和他理论了起来:“”我爹年纪大了,今天忙了一天,只早上在家吃了东西,中午没吃多少,怎么回家吃晚饭你都不允许啊?你是皇帝啊还是地主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扬完场大家才能回家!”
“去你妈的!”
史成平早就忍无可忍,他的血又开始往头上涌!上前伸手抓住史发彪的衣领,准备动手,这个时候史发德和好几个人看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拉开了史成平,史发彪骂骂咧咧的走开了。但史发彪和史成平从此已结下了“梁子”。
忙碌了一年,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最后分到的粮食总感觉刚够吃,付出似乎和回报不对等。如果有自己的地种,而不是凭挣工分,可能一年的收成会更好。很多踏实肯干的农民内心都开始有这种感觉,这应该也是几年后包产到户的萌芽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