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落青丝
01
我九岁之前，冬天洗澡每次都要牵着妹妹的手，跟在长姐身后走一段长长的路，到一所名为公路技校的公共浴池去。
印象里，那个小小的浴池座落在学校的东北角。浴池对面是学校操场，操场边上装有两个秋千，一个吊环，还有一排双杠和单杠等体育器材。
小时候的我是很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儿，常领着妹妹跟在一群男孩儿身后，到操场去玩那些体育器材。至于操场对面那个人满为患的小浴池，我却十分不喜欢去。
每回去浴池，当我推开绿色的木门，总会一头顶在，或是仰脸拍在那军绿色厚重的棉门帘上，立时一股霉腐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我及其厌恶的。况且洗澡实在是一件很麻烦又很浪费玩耍时间的事情。
记忆中，到那洗澡的人总是很多。由于学校将浴池对外承包，因此，周末来这个学校浴池的，基本上都是周边居民，加之时间上又没有限制，因而那里从早到晚一刻都不得安静。
而学校的师生一般是不会选择在周末时洗浴的，好像有意避开这样的高峰期。
我们每次去都是周末。我和妹妹都要老老实实听从长姐的安排。三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挤在人堆里总显得不那么气势，也从来都不敢争抢，只能巴巴地等着。人特别多的时候，我们竟要躲在角落里等上一两个钟头。
有时，即使我们排队占到了位置，也常常被后面一个十分霸道的挤到一边去。只见那人伸着长长的手臂，从我们头上打水，我们只好将好点的位置让给她。这时候的我们就像三个受气包。
每次洗澡长姐最辛苦。因为怕我们自己洗不干净，所以她要把我们俩从头到脚都搓洗一遍，直到她用宽大的毛巾将我们擦拭干才算完成了任务，这时才轮得到她自己去清洗。
长姐一直都充当着母亲的角色。而我们也一直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连自己洗澡的力气都省了很多年。
02
气温很暖的夏秋季节，我的母亲每天都要烧很多热水，把家里所有的暖瓶都装满，好供我们一家六口洗澡用。
我都十岁了，母亲还不放心我自己洗澡。她太爱清洁了，又总担心我洗得不够干净，因此，不管多忙多累，睡前她总要亲自给我和妹妹洗澡。
母亲有时累恼了，也会忍不住带点嗔怒地嘱咐我们自己洗洗胳膊和腿，可当我们磨磨蹭蹭又毫无责任心地随便撩撩水时，她又嫌我们碍事而打乱了她原本的节奏。
母亲一直觉得洗澡这件事情我们自己总做不好，所以，每次她都要亲力亲为，这让我很难为情却又不敢跟母亲讲。
等到她终于放手让我自己洗时，我能在浴室里呆上一个多钟头甚至更久，常常惹得她在外面催促很多遍，那种情形好像离了母亲或者姐姐我就不会洗澡一样。
03
我第一次做母亲，满月那天，当我抱着软软的女儿站在婴儿洗浴中心时，竟然因为不知道如何下手而急得直哭。
最终还是叫来姐姐帮忙，事实上有她在我就安心。站在姐姐身后的我一直搓着双手，一副想要帮忙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
不断地询问要不要帮忙，然而我的殷勤并没有发挥用武之地，除了那双追随着姐姐来来回回转动的眼睛始终十分忙碌外，事实上我没有做任何事情。
尽管我的大女儿都七岁了，我姐还是经常帮我给孩子洗澡，就好像我一直都是不适合做洗澡这件事情的。
04
直到我有了第二个孩子。我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对洗澡这件事情变得开窍和大胆了。
网上搜了搜给婴儿洗澡的攻略后，就立马准备好了热水、毛巾、沐浴露、润肤露等洗浴用品。
说干就干，当我把只有十三天大的孩子放进水盆时，婆婆正好推门而入。她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她脸上的表情说明我正在做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我故作轻松，左手拖住孩子的头颈，右手不十分麻利地给孩子撩着水，语气里透着自信。婆婆却现出我当年的窘态，搓着双手，焦急地问需不需要帮忙。当时我的心里竟莫名地升腾出一股成就感。
当我胆战心惊地结束第一次给月娃娃洗澡的时候，摸摸自己的后背竟然都湿透了。
我这才知道给小婴孩儿洗澡真是辛苦，他一声不哭还好，但当他稍微一咧嘴或者挣扎一下时，我马上就慌了手脚。
在那之后，我的动作越来越娴熟。不仅学会了给孩子洗澡，还学会了很多抚触的手法。甚至幻想着作名育婴师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我一次次去做这些时，当我看到孩子天真的笑脸时，当我忆起爱我的母亲跟长姐对我的付出时，我总怀感恩之情，真正领悟当下的每一刻都是完满的。
洗澡，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
每次躲在浴室里，手指滑过皮肤，都禁不住忆起母亲宽大的双手揉搓我的皮肤时那火辣辣地触感。说起洗澡，我应该是想家了。
作者简介
简书ID:雪落青丝，微信名：yjzh0508（赵灵儿）。
一名特教老师、幼师，平时喜欢写写画画。一个努力认清方向，寻找自我，实现自我的写作者。写作，我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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