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春天,我总在青石的大门槛上等待着清凉的夜晚早点到来。
想着的是我那屋里还未燃尽的烟花。若是夜来了,自然就有了夜的天堂。
灿烂是一种需要仰视才能满足的欲望。
而夜里的烟花能制造这样的欲望。
我看着夺目的光组织着那样流溢的线条,点点后死去。欲望的满足居然是需要其他物质消亡才能换来的。
那年的夏天,我坐在书房舒适的椅子上,开始有了关于获知欲望的欲望。
桌上有淡淡的墨香在嫣然地萦绕,伴着清冷的灯,等待着虫儿们微笑着的拥抱。
我看见那浑身青碧的小小身体,绝望而欢快着扑向那团已经包裹着我的灯影。
果然,死亡才能换来欲望的获得。
那燃烧着的一末,我竟然能看出血一般的色彩在伴随着隔壁尺八的呜咽而升腾...
隔壁的房子也在夏天里,但是日日会在夜里响起的曲子,总让人不知道季节。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用嘴唇取悦尺八的家伙,只是有些佩服他能这样的坚持,甚至老想象着他吹奏时候的样子。
或者他也有间书房,有灯和灯下的虫子在舞蹈。
只是我能获得的只有那音符的舞蹈,固执且长久。
长久到我终于见到她的那天,才知道她是一名女子,年轻的女子。
那女子有着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有一双纤长的手和一双已经永远闭上的眼睛。
那闭合的双目,满足着她想停下来的欲望,那闭合的嘴唇,满足了尺八再不想歌的欲望。
死亡,果然能成就欲望。
那年的秋天,早就没有了树叶的树下来了一群行色匆匆的蚂蚁,叫嚣着,层匝着,似乎是想把那树拔起。
我拾起根棍,一下就赶走了它们。
看着蚂蚁们如杂乱的流水移去的时候,我不经意地抬起了头。高高的树梢挂着那曾经日日奏响的窗户。
拾级而上,脚下的青苔有点滑滑的,蜘蛛在烦躁着画着网,暗淡的光透过墙壁的裂隙,顽强地似是而非地照射着。
那门紧闭着,赫然一把铜锁挂着。
我的手执行着我挣扎的欲望,随着我的目光沉闷着落地...
那年的冬天,我进了那尺八所在的房间,蔓舞着的灰尘和着隐约的幽香,形成诡异的画卷。
我在那画中,看见欲望在优雅的歌唱。
我轻坐到那床榻上,却发现身体里缠绕着,缠绕着,聚结着,聚结着那严肃的欲望。
我无声的张开嘴巴,轻轻地摇晃着身体,拒绝着那从幔罗帐里传来的呼叫。
终于闭上了眼睛,却看到漫天的烟花和着呜咽的尺八...
那女子的一声叹息吹起春日的柳叶,我看那纤细的手指向我招。
我近到她的身畔,才发现她那最美的眼睛,就象那最美的烟花,只在黑夜里制造天堂,而且还是瞬间的天堂......
那年的春天,我知道我的身体以一种很奇怪的角度经过那青石的大门槛。
我也知道,原来最大的欲望就是得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