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3.11 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千四百零七个日日夜夜。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写一些无力的文字来想念她,更少去那边看她,找她说说话。告诉她,我长大了,我终于长大了。我好想亲口告诉她,我想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他们的生活。
她苦了一辈子了,好不容易解脱,去了人间极乐,我却还妄想留她在这片苦海,我还是那个仍旧想着自己自私的人啊!我好想在每周拖着不情愿的心情去看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重复: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一个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
······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
原来,那是个老和尚啊。那个老和尚还在给那个懵懂的小和尚述着世间百态。
我还想赖在她身边,缠着她,给我买一块钱一根的小棒冰,那滋味,“抢”来的才好吃。
她还是那个精明的小老太太啊,我不愿去看她,她便来看我,美其名曰,走走。嘴硬,明明是想我。
她为我在家装上了wifi,“家里有那个wi···fi···,wifi啊,你来这边也一样可以玩啊,早点来啊,我给你做好了你爱吃的。”记不清她那天到底是怎么说的,但她欢喜盼望的语气,却深深刻在我脑子里。她的声音啊,脑子里记得起来,却再也听不到了啊。
桌上摆着盘麦糊烧,久违,却还是没有她的味道,没有甜甜的鸡蛋味,没有煎焦了的那般滋味。
我不知道那一天她是怎么走的,我只记得一个焦急的身影站在我的教室门口,那是一节历史课,他望向我的瞬间,瞳孔失去了焦点,被一层层的水雾蒙住,没有放声大哭,心中却早已在呐喊:“等等我啊,等等我,一刻也好,等等我,为什么不等等我啊!”
爸爸的心情很平静,那时,我好奇,为什么爸爸不会哭,他不难过吗?连着好几天,夜半,陆陆续续听见克制隐忍的抽泣声,透过门缝看,爸爸坐在床边,无声地哭泣。他该有多难受啊!于我而言,十六年已经这般,相伴四十几年的他心里又怎会好过。家里的顶梁柱啊,又岂能说倒就倒。
第二天早上就坐上了送她走的车,那是辆扼住喉咙的黑色车开得急促却平稳,她最不喜欢坐车了。
望向手中那沉甸甸的黑白分明的她的脸庞,看不出在哭,还是在笑。将她放进熔炉的那一刻,多想打开那厚厚的棺木,“醒醒啊,别睡了,再听我讲故事吧······醒醒啊,醒醒啊!醒醒啊······醒醒吧······”
你知道不知道,“好久不见了,我在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