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总和世界隔着纱窗和铁笼。我喜欢站在窗前吹风,嗅风里飘来的“外面”的味道,看对面的楼上,别人家搭的小阳台。他们摆了好多花,但是太远了,太远的花只剩下颜色。风飘过来,又飘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原本也不爱出门,没有什么想要出去做的事情。
这些日子,出门的时间和地点几乎是固定的。晚饭后,离家最近的公园。景色每日都差不多,一层一层地涂抹在回忆上。小时候常来这里,可是,印象中它是那么远,那么大,那么气派,连大门也是威严的。绝不像如今,一切都旧了。大门敞着口,挂满了花花绿绿的玩具和零食,像是年老失势,被恶意装扮成小丑,又无力反抗,只能呆呆地张着嘴。
有时候我并不去公园,地上湿起来很难走。这些日子,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一会儿露着太阳又下雨。那是它自己折腾自己呢,我不管。下雨了就关上窗户,太阳也不能引诱我出去。坐在家里,听雨的声音,被扰烦了亦没有什么好办法。它砸在雨棚上,拼命地响,简直是恼人的“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些日子,欣喜和失望是如此突然,如此奇怪,如此无缘无故、彼此隔绝。我往往被情绪偷袭,又问不出其来处。六月早过了,为什么依旧阴晴不定?只是默默地等它过去,过去。
这些日子,我常做梦,各种梦,充满了离奇的情节和细致的体味。我破天荒地把它们记下来——前一秒还觉得完整丰富的故事,掉进纸里便摔得支离破碎。然而,我仍愿意去记录它们,去珍惜现实世界之上,刺激畅快的另一个世界。我更想把它们作为虚构故事的起点,拯救自己贫乏的想象力。我太怕失去,哪怕是对梦的记忆。
这些日子,对内心世界的敏感带来对外部世界的迟钝。我感到自己的麻木、格格不入,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该如何把自己拼贴进去。努力使自己专注,我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专注于什么,我却不甚明了,只想逃离。注意力太宝贵,不能浪费;但当我把一颗钻石切割成无数碎片,它的价值骤然下跌。
我想起自己好几年前写的一首诗,是好几年前了,一个早在记忆里模糊的夏天。我说:
所有的夏天 好像都一样
一样的热浪
一样的凉爽
一样的狂欢又散场
一样的短暂和漫长
像冰淇淋
软软地融化 没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