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晨,牧谦醒来就告诉我,“妈妈,我做了一个大梦。”我睡得迷迷糊糊,或者说我刚好也正在做梦,就不想理会他,但潜意识里的倾听欲和保护欲还是支配我说,“什么梦啊?”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我一句也没有听清。
到了晚上,我们互道“晚安,做个好梦。”我才想起牧谦昨日做了梦。于是我问他还记不记得昨天梦见了什么。他说,“我梦见小猪佩奇,小羊苏西,还有猪爸爸。小猪佩奇就是我,小羊苏西是妈妈,爸爸是猪爸爸。然后我们在晒太阳吃冰激凌。结果冰淇淋融化了……”
这是小牧谦自己能说出来的第一个梦。
由牧谦的梦,我想到自己的梦。我老爱做梦。
按理说,我是那种一挨枕头就睡着的人,福气当是很好,可怜哪,我竟然没有福气来享受我的福气。我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孩,明明可以每天都早点回家休憩,却偏在进家门口时拐了个方向。
我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时常想,世界上当真有另一个世界,那定是自己的梦境。它由上帝赐给我们,不被打扰,不受约束,时而让我们心惊,时而又让我们慰藉。或者一边心惊,一边慰藉。
那个世界可比白天忙呢,虽然白天我也没有什么繁重的事情好做——我简直是把一天中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做梦上面了。几乎整个晚上啊,不停地做梦,做千奇百怪的梦,好累啊,但就是不停。
有时候一天下来,就算一事不做,还是疲累,我现在简直可以断言就是这日复一日的梦让我无端的疲累。当我的身体彻底放松躺平在床上时,我就想,“今晚上别做梦才好。”通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远大梦想都消失了,只剩一个殷切的愿望——“长夜无梦。”待第二天早晨,正常的思想归了位,方知“好梦”落空。
倘若哪天上苍怜悯,真的没有做梦,我第二天压根又不会去想昨夜到底有梦无梦了。还真是奇怪嘿,可能只有真的做了梦,潜意识里才会去追味梦,琢磨梦吧!
我从不去追究人为何会做梦,那不属于我考虑的范畴。至于梦些什么,除了噩梦跟美梦,还有很多一时间我也很难言明好恶的梦。
噩梦的话,概括起来也就一段打油诗。以前的文里出现过……那就再次献丑?
危崖悬一命,空谷传凄音。
荒冢魑魅泣,外贼鬼蜮侵。
蛇虫相绞去,良师恨铁冰。
追杀至绝境,前任嫁人妻。
美梦的话,大多是美景。比如我没去过黄山,却梦见黄山上绝美的朝晖和郁郁苍苍的迎客松,松上有一对仙鹤,鹤煽动翅膀阵阵飞……比如我梦见风吹夕阳,夕阳下有芦苇荡,它们的叶子朝着同一个方向倒去,那是一片青瓦房,我们在台阶前唤爹娘……
还有一些梦,比较诗意。比如梦里高歌,梦里吟诗,梦里作文……
还有一些梦,富有哲理。梦醒之后我都参不透的哲理。比如那个我一直不曾忘却的梦:
一个年轻人在得知自己身患不治之症且仅有半年寿命之后,毅然决然地用所有家当买了一匹惊世好马,然后独自去大草原狂奔半个时辰——人马俱亡。
老师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三个道理。
这是真切的梦,我在梦里梦外都在想这三个道理,当初我的一个……好朋友用他的理解把这三个道理告诉了我,我到现在都记得。
现在做梦的经验多了,竟然做起了梦中梦。比如我在做梦时发现一个好句子,我就醒来回忆刚才的梦,想着一定要把它记录下来发个朋友圈。最后得偿所愿。醒来却发现不过一场接一场的梦。
说到一场接一场,当真就有这样的梦。比如梦中正在寻找一件失去的东西,眼看就要找到了,却被现实中江山的一声巨鼾吵醒了,这个时候大为恼火,不过也没功夫跟他置气,因为我急着马上又睡,复去寻觅刚才的梦。有时候还真能重回梦境。
有一段时间,梦把我害得好惨。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凭我的梦去推判白日的思念,那可了不得,我怎么还能想念过去呢?可梦总来纠缠!我一边懊悔不该做这样的梦,一边又欣慰旧人梦中得以重逢。
这些只属于我的梦啊,我到底拿它无可奈何。虽然嘴上说着不期待它的降临,内心里却从不阻止它的发生。当然这也阻止不了。
甚至有时候,我感谢梦。因为梦,我拥有了另外一个世界,或空灵,或沉醉,或软弱,或深情……也比别人多了一段经历,或跌宕,或缠绵,或泥泞,或悠远……
做了小半辈子的梦了,习惯了有梦的日子。不管是睡着做梦,还是醒着做梦……人生到头来,不都是如梦吗?
我的大梦大抵如此,而牧谦的梦才刚刚开始。我想呵护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