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说理想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沈鹿高三的时候,总是会有人问她,沈鹿啊,你以后打算考哪所大学呢?
每当这个时候,沈鹿都会坚定地回答道,厦门大学。
说这话的时候,沈鹿的眼睛里闪着光。
别人又问,为什么想去厦门大学呀?
沈鹿回答道,因为我听说厦大一出校门就可以看见海。
年少的时候,我们在心里做出一个选择并没有掺杂太多复杂的情感,就像是你喜欢一个少年,可能并不是因为他能给你多么好的生活,而是因为那天下午,他帮你解开了一道困扰了你很久的难题,午后的阳光倾泻在少年的侧颜上,这些小小的心思,婆娑响的叶子,你心里的欢喜不止。
而对沈鹿来说,想要考厦门大学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那里有海,有她一直想要看到的蓝色的大海。
沈鹿有一个金属的翻盖文具盒,沈鹿在盒子里面刻了“厦门大学”四个字,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每次打开文具盒看到那几个字,她就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在不断地注入自己的体内。
她还特意地从网上找了网友录的鼓浪屿的海浪声,当自己很疲惫的时候,她都会听着那些海浪声,想象着自己站在厦门大学的校门口,然后一出去就是海。
厦大,就是沈鹿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
2 后来,那成了她绝口不提的伤痛
高三的复习很辛苦,沈鹿的成绩虽然排在年级前十,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忐忑。她想起了自己中考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也是班上的尖子生,然而却因为几分之差而与心仪的高中失之交臂。所以现在,她特别害怕,害怕曾经的一幕又会在她的身上重演。
然而,就像是墨菲定律所说的那样: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那么不管这个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沈鹿最害怕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高考的时候,沈鹿发挥失常了。再一次,她以几分之差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厦大擦肩而过。
拿到另一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沈鹿在河边坐了很久,她想象着,眼前的这条河就是自己梦中的那片海。
她也想过如果考不上厦大会怎么样?在她的设想里,她会大哭一顿,然后再去大吃一顿,吃完了再买一瓶酒,彻彻底底地醉一次,再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以后,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一切都是新的。
然而当设想成为现实时,她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做,就想静静地坐着,就坐着发呆,脑袋里不用去想任何问题,不用担心英语试卷还没做,也不用担心数学的错题还没有改过来。
她在河边坐了很久,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她才回去。回去吃了晚饭,她把高中的书籍都整理装在了一个大的置物盒里。放在最上面的是她的那个金属翻盖文具盒,里面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一想到我曾离我的梦想那么近,就令人难过。
上了大学之后,室友们经常谈起逝去的高中时光,有的时候说着说着就会说起自己曾经想考而最终却没能去成的学校,这个时候有个室友停下来问沈鹿,沈鹿,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学校啊?
三个室友齐刷刷地望向了沈鹿,沈鹿笑着说,我没有诶。然后沈鹿就和室友又开始讨论起了新的话题。
那天晚上,在睡梦中,沈鹿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那曾经是她的梦想,而现在却成了她绝口不提的伤痛。
3 她说,签合同的时候,我把自己给杀死了
大四毕业的时候,沈鹿一直想做一个编剧,可是这样的工作机会少得可怜。
沈鹿向很多公司投了简历。大部分都石沉大海了,还有一些虽然通知了她进行面试,但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黄了。
到了最后,沈鹿去了一家报社做起了记者的工作,她想着做记者,好歹也是在和文字打交道。
后来,她说,你知道吗?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的都有了稳定的工作,我真的很着急,我太想要一个工作了。
她说,我在签合同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有点不甘心,但是能怎么办呢?我必须得生存。
她说,签完合同后,我坐着公交车回去,在我包里装着的是我刚刚签了的合同文件。那时候天已经变暗了,路旁的霓虹灯也已经亮了起来,路上有工作了一天之后慢慢往回赶的工人,看着夜色笼罩下的城市,我觉得我把自己给杀死了。以前的我总觉得,哪怕过得很辛苦,也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
她说,那一天,我又想起了刻在我文具盒上的字,想起了那片海浪声,好像我想做的事都很少有成功的。我在想,老天爷是不是把人分成了几类,一种是总能如愿的,一种是通过努力之后可以如愿的,还有一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愿的。我好像就是那最后一种。
她说,我其实挺信命的,可又觉得这辈子不能就这样过了,总想着折腾折腾,没想到最终被生活给折腾了。
她说,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觉了。我定了六点的闹钟,我期待着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4 我们活着,总该还是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沈鹿在那家公司做了快一年,一年后,在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她辞职了。
沈鹿辞职是有原因的。
有一次沈鹿跟着社里的编辑去乡下做一个项目的专题报道,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加上天上下着雨,沈鹿她们坐的车就在那时出了事故。在面包车翻倒的那一瞬间,沈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极了那年她耳机里的海浪声。
劫后余生给人的感觉总是很奇妙,就仿佛经历了死亡一样,能让人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很多人在幸存之后都会有一个想法,反正都死过一次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沈鹿也是这样,她说,在面包车失去控制的时候,她想起了电视剧里的一个情节,就是人们会在飞机失事的时候写下自己的遗言,她在想自己要是就这么没了,该留下点什么给别人呢,可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
回顾自己走过的路,发现自己都没有干过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也没有认真的追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让沈鹿十分伤感。
于是她辞职了。
沈鹿辞职后选择去了北京,如今她也是北漂的一员了。
现在的她,虽然苦,但却总是笑哈哈的。
她经常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活着,总该还是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