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急了,为抢食一只老鼠大打出手

昨天简书写了这篇“韭菜戳戳,卤汁拌拌,滋味山高水长”,又发了公众号,被长辈姑奶看到,给我来了电话。

姑奶在电话中说,你写的这个不叫苦,我们那时候经历的才叫真正苦,不谈多远,但就说说58年那会儿。

姑奶生于47年,对于58年的事情,记得好些。

58,特殊的年代,集体的记忆。

穷得叮当响,烟囱不冒烟,锅塘长青草,这些都不夸张,饿死人不少见。

姑奶兄妹八个,当年病、饿死两个。姑奶老幺,哥哥姐姐的孩子中,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有四个。

树皮、草根吃干净,到处光秃秃,再也扒拉不出什么能下肚的,饿得没有二两力气,走不动路了,就一顺溜瘫在门前土墙下晒太阳,只有太阳与空气取之不竭。

姑奶依旧清晰地记得这一幕:墙根一顺溜半歪半倒十几个,不单单哪一家,家家如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脸色菜青,嘴唇发白,嘴角淌出土灰的口水,似乎连喘气都没有力气。

姑奶家情形相对好一些。

二姐、三姐跟着熟人讨饭去了大城市,家里少了两张要吃要喝的嘴。

姑奶家有一个亲戚在集镇百货公司上班,她大哥去集镇亲戚家求来二斤杂粮,白天不敢回来,担心半路上被饿疯了的人抢夺。到了家里,已经半夜,赶紧下锅烧汤,把一家老小都摇起来摸黑喝粥。

煤油灯不能点,门窗关得紧紧的,不能大声说话,一切显得鬼鬼祟祟,什么都不能传到外面,包括气味与灯光。

别人家连树皮草根都看不到一眼,你全家却在喝香喷喷的米粥,招来嫉恨不说,不知道饿得命就快没有的人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我在昨天的文章中写道,中午炒韭菜,韭菜吃完,用卤汁泡饭吃,最差,有半钵子黑麦酱放饭锅头上蒸蒸,这个也下饭。

姑奶说,炒韭菜、蒸麦酱,想得美,过年呐?她那时候,只能用盐水蘸一蘸当菜,有杂粮饭吃就欢天喜地的了。

有两家,既是兄弟,又是邻居,中间隔着两堵草席篱笆墙。一只老鼠,被追赶,从这个洞钻进那个洞,从这堵墙蹿进那堵墙,两家人追得气喘吁吁,终于逮住了,却为老鼠是谁家的争执不休,结果大打出手,最后一只老鼠烧半锅,所有人一起吃肉喝汤。

为抢夺一口食物,打架骂人,打出人命的有。饿得没指望、想不开、干傻事的有,投河,吊脖子,顷刻之间,一命呜呼。隔壁一个村子,一家四口都喝了农药。

姑奶说,关于没得吃的事情三天三夜说不完,还说到了我们出生长大,日子已经好过很多了。

姑奶一遍又一遍感叹,哪个想到会过上现在这种日子,做梦也没有想到日子会好到这种程度。

是啊,不说姑奶,就我这种年纪,今昔对比,也觉得现在的日子比六七十年代,简直好上天。

有得吃,有得穿,有得住,健健康康地活着,其它所有的烦恼,是不是可以踩在脚下加以藐视?

那天在芷老师文章看到这样一句话:人活着就应该热爱生活,而说到热爱生活,人也必须要热爱不幸,失败,孤独。

这句话,我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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