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跟帝君密谈了大半个时辰,竟然全须全尾儿地回了桃林。回到桃林,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发现完好无损,又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一哆嗦,发现不是做梦。于是,他甚是欢快地叫了一声“真真。”
看无人应答,才想起来一个时辰前,白真送凤九回了狐狸洞。折颜看了一眼桃林,只觉自己形单影只,这桃花再怎么妖娆也没什么意境,还是去将白真哄回来才是上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世事难料,舒眉一笑。今日个虽说遇到了难料的世事,但终归全身而退了,该是和白真把酒言欢,舒眉一笑去了。
折颜欢快地召来一朵祥云,飞往青丘,只觉神清气爽,气朗风清。
九重天,凌霄宝殿,帝君稳坐在乌金宝座之上,单手支颌,另一只手里转着一只白玉茶杯,看似一派悠闲,实则满身戾气,让人不敢直视。
此刻,跪了一地的小神小仙俱是瑟瑟发抖,不知是谁不长眼睛招惹了台上那位昔日的天地共主。
天君被帝君的气势所迫,亦是不敢言语,只是坐在高台之上,神色紧张地静观其变。话说,帝君退隐太晨宫十来万年了,这十来万年,别说见到他老人家发火,就是听他老人家训诫几句都是难得。今日,帝君虽然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让各族青年才俊来大殿问话,大家还是敏锐地感觉到帝君是真的生气了,并且是生了大气。
就当大家都被帝君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来时,帝君开口了,“说,今日谁曾到过莲池旁的醉翁亭?”
几乎是犹豫了一瞬,就看到从跪着的人群里爬出来三人,个个面如土色,膝行了几步,到了阶前,以额触地,瑟瑟发抖。
帝君看过来,“还有呢?”声音依然不高,却满含怒气。
半晌,跪了一地的小神小仙没有响动,帝君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扫过诸人,“看来是逃走了。本君问问,那路仙家常与蛇虺为伍?”
人群中有一驼背老者突然跪倒,膝行向前,朝帝君行了跪拜大礼,“臣狂蟒族主君金无极拜见东华帝君,臣一族长居于大咸山中赤练洞各处。”
“与你一同前来九重天的还有何人?”帝君沉声问到。
金无极偷瞄了一眼帝君,“还有小儿金童子。”
“人在何处?”帝君沉声问到。
老者身体颤了颤,“禀告帝君,他身体不适,已经回了赤练洞。”
“犯下灭族大罪,竟敢一走了之。”帝君说完,扬手间,凌霄宝殿半空中出现了一层水幕,水幕中,正是金童子走进醉翁亭,对着凤九说话,幻出小金蛇,然后自己幻化成一尾金色巨蟒,吓得凤九跌入莲池。见凤九落水,金童子并没有施救,而是拔腿就逃。
看完,帝君一扬手,水幕散去。金无极已是面如死灰,其他小神小仙也都瑟瑟发抖。都说帝君一怒,血流成河,如今这阵势,难免会遭池鱼之殃。
跪在阶前的三人中,一位白衣少年甚是机警,略微思忖,对着帝君行了跪拜大礼,“请帝君赎罪,臣惶恐,没劝说凤九殿下早些离开醉翁亭,让她遭此横祸,臣万死难辞其咎。请帝君法旨,臣愿意回族内面壁思过万年,以求赎罪。”
帝君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说神族一代不如一代?面前这位,倒是机智有加,有勇有谋。帝君看过来,“其他两位呢?”
“臣等万死,亦是愿意……愿意回族内面壁思过万年。”另外两位连连应声。
帝君略微点头,“如此甚好。”帝君说完,站起身来,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青丘帝姬白凤九,身份尊贵,在本君的太晨宫不远处遭难,本君应该给青丘一个交代。”帝君说着瞥了一眼天君。
天君起身拱手,“一切听帝君安排,这青丘储君在九重天遭受意外,确实应该给狐帝一个交代。”
“灭族。”帝君轻猫淡写说出两个字,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汗毛倒竖。这就是传说中帝君的风格,杀伐决断,绝不手软。
金无极早就瘫软在地,“求帝君开恩,求帝君开恩啊。小儿定是无心之失,事后逃走,因我狂蟒族向来最怕水,因此才长居与大咸山,那里终年干旱。”
“无心之失?”帝君抬高了尾音,“你儿子一是无知,化身为巨蟒,冒犯青丘储君;二是毫无怜悯之心,看她失足落水,毫无搭救之意。这任意一条,都是灭族大罪。”
天君看帝君的神色冷峻,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抬手召来天兵天将,将金无极拖了出去。然后朝帝君拱手,“请帝君示下,谁带兵去狂蟒族合适?”
帝君看了连宋一眼,连宋会意,拱手请战,说是愿意亲自走一趟狂蟒族,这样,也好对青丘交代。天君看了一眼帝君,准了。
天君深知自己的小儿子连宋与帝君交情不浅,连宋请战,倒是让他心里有了几分欣喜。一来连宋能准确领会帝君的意图,帝君虽说清冷自持,对白凤九却是另眼相待;二来狂蟒族不过是旁支小族,应付起来不难,就算遇到问题,帝君定不会袖手旁观。
天君还在思绪万千,就听帝君说,“连宋,狂蟒族怕水,你是四海水君,直接淹了大咸山,让整座山沉入海底,不难吧?”
能不能二更,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