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百叶窗透出几丝拉长了的微光，我擦了擦眼睛，张开双手，用尽力气后放松，像个回弹的弹弓。瞟了一眼时间，才八点多。
半睡半醒之间，房门外好像有些动静。糟糕！约了朋友去超市买菜，吃完饭后要在小镇走走逛逛。跳下床，洗梳，抓一抓凌乱的头发，出发。
在厨房折腾了一个小时，饭桌上大家滔滔不绝分享旅游见闻，过了午后两个小时的时光。远处，山披上撒了一整夜的雪，在阳光照耀下，竟像盏比白天还要耀眼的灯。我看，大家都在凝视远方，这应该是我们都舍不得眨眼，舍不得离开的地方吧。
踩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冰和融化中的雪让路变得很滑，一不小心就可以溜冰了。我拉了下衣领，一只手插在口袋，另一只手挽着朋友，随意地走。你不用知道自己的位置，走累了就躺一躺，天黑了就往回走。走着走着，就能见到那幢被淡淡黄光包围的建筑物，偶尔传来笑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01
「快醒，我们要在这个站转车！」
猛地跳起，抓上背包和行李箱，在一众正在酣睡的人中，踉跄下了车。
凌晨一点五十五分，不知名的德国边境小车站，隆冬。
环顾月台，只有两个人，我和朋友对视苦笑了一下。没关系，找个大堂把东西搁下，休息一会就到三点，坐上往瑞士琉森的车。
手搭在门柄，如平常往后拉，门却纹丝不动。朋友走上前试试，我退后，握了下行李的手柄，倒抽一口气。身旁的空气本来已经够冷，现在好像要开始凝结。我把手机收起，整理下衣领，围巾多绕了一圈，再戴上另外一只手套。
寻好位置，说白了，只是个有遮盖，能看到时钟的小角落。
西边的风呼啸而过，我们挪行李箱到左手边，蹲下，哈气，磨擦手掌取暖。
「你就好，有个大箱子！如果我长得小只一点就好了！」
「终于了解到小不点也是有优势的。」
就这样迎来了三点，在自嘲中等侯姗姗来迟的火车。
清晨，琉森，在清凉透明的空气中昏睡，冬天为她披上薄如蝉翼的衣裳，等她醒来之际就默默取走。
02
我再一次跟随闪烁的红点，越过大雪纷飞的俄罗斯，短暂停留在如梦似幻的芬兰，在破晓之际冲上云霄，往苏黎世开去。
早上九点五十五分，瑞士苏黎世机场。
坐上久违的国铁，我把背包往旁边位置一搁，托头凝视窗外，我们的车就在雪地小屋前飞啸而过。
没想到在香港半年的实习就结束了。从离开时，六月的初夏，到现在，翌年一月的寒冬。我的老板还特意嘱咐我多穿上几件厚衣服长袜子。
这是近年来最冷的一年。
我却毫不畏惧，甚至比过去两年更拥抱这一年的时光。话说，再过八个月就毕业了。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快乐的迎接这一年，就连家人在机场送別时，这是唯一一次我笑着说再见。
办手续，拥抱了许久不见的同学，寒暄几句后，终于来到最后一个校区，最后一个在瑞士的专属空间。
再一次，每个晚上只有我一个，由我决定什么时候吃饭，洗澡，复习，甚至耍废。是的，我自由了！
03
下午一点三十分，里斯本机场侯机室。
一趟漫长的旅行即将划上句点。从意大利，到希腊，再到西班牙，最后一站抵达里斯本，中间经过了天气恶劣，飞机取消，错过航班，朋友遭持长刀的人抢劫等等，现在坐在侯机室，竟觉有点虚幻。
那个刮大风的晚上，雷雨笼罩整个圣托里尼。那个温暖美好的日落，四月和熙的阳光和微风，深邃平静的爱琴海，都在剎那间消失。一座深海中的孤岛，风雨来临时要比任何一处地方都来得凶。那夜，在不安，在湿漉漉的棉被中，幻想地中海的美好，憧憬西班牙的明媚。
那朵乌云招来了来自不远方的坏消息，混杂那股潮湿的味道，跟踪我们来到西班牙。
一出地铁站，已经是西班牙的晚上，刚才那个华人的言语依然不绝於耳，不禁凉了一截。
「你们干嘛去那个车站啊？怎么会订那个地区的旅馆呢？不远处就是黑社会聚集的地方！」
「这么危险，我带你们去吧！」因为这句话，我们早下了车。
我和朋友，彼此握了一下手臂，拉紧背包，在黑夜中找路去。
04
晚上约十点，瑞士布里格。
脖子上顶着翁翁作响的脑袋，吞口水，再张开口，耳朵照旧像灌了水，所有传来的声音都隔了一层膜，变了个调。
这两天做了件疯狂的事。
这是一场和朋友的约会，她是我中学好友，在瑞典当交换生，趁回家前去丹麦哥本哈根玩三天，我会参与她后两天的活动。
星期五下课后，我跑回宿舍，换装，拉起行李杆，抓上我万年不变的背包，奔往车站。
来到我们约好见面的旅馆，富有情调，墙上张贴各种设计感强烈的海报，到处装上霓虹灯，充满流浪气息。
风雨中的哥本哈根，特別是在五角要塞卡斯特雷特，要走出直路，走得稳当是个挑战。走到地势稍高，能看到风车的位置，我和朋友张开双臂，任由大衣被风吹得鼓胀，像只在树木之间翱翔的鼯鼠。纵然雨水飞刮，我们依然玩得不亦乐乎。
回瑞士的飞机，在空中提前打开扰流板，增加阻力，让飞行更平稳。我闭上眼睛，狂吞口水，摇摇晃晃之间，喉咙像火烧一样，脑袋愈来愈昏沈。
05
拖着行李箱和身躯，原来瑞士的山区也会刮大风，想起同学说宿舍旁的山上有狐狸，顿时背脊一凉。
幸好，那幢被淡淡黄光包围的建筑物就在不远处，再走几步就到了。
本来暂停更新瑞士特辑一周，忽然心血来潮，写下了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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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着抱枕 扭开音乐 伴随旋律 晃到瑞士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