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原来在单位担任中层领导，退休多年，今年70多岁了。膝下有一儿一女，现在孙子、外孙都上大学。和大多数父母一样，不善言词，尤其是在对子女的感情上，总是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甚至有些冷冰冰。但我知道，老许内心是很温暖的。

不知何时，我和老许成了忘年交。也许是经常在一起喝点小酒吧，也许是我经常听他发些牢骚、听他说些报怨。

一次到老许家聊天，他恰好独自在喝小酒。拉着我唠起了家常。老许说，你看现在的工作，怎么那么难做。看我家儿子，早起晚归，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有时那么晚才回来，可接个电话又走了。白天根本见不了面。看他那么辛苦，你说给他改善一下伙食吧，打电话时，总是说下乡下乡，检查检查，没时间回家吃饭。脸晒的那么黑，和上地的农民没什么区别。我反问道，这话怎么不当面和儿子讲呢？老许瞪了我一眼。

还有一次，我见老许有些不开心，问他怎么了。他说，你说这世道怎么这么不公平，你看我家女婿，在单位工作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做事认真负责，可每次提拔、评优都没有份，那些油腔滑调的人，怎么那么有市场，怎么总能赢得老板的赏识，好事总能落在他们的头上。这世道怎么了？我试着问，你女婿每次来看你时，你怎么没有当面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呢？老许没有吭声。

上周见老许又在喝小酒，便陪他聊天。老许说，刚才给上大学的孙子打电话了。孙子说，由于新冠疫情，学校封闭了，不让出宿舍楼，只让在宿舍呆着，每天上网课，这样的管理太不人性了，把人都快憋疯了，非出大事不可。老许对我说，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大局观，学校的做法出发点肯定是为了学生，可他们怎么就不理解呢，牢骚那么多，学校那么多人，别人能做到，他怎么就不行呢？我说，这话你怎么不跟孙子亲口说呢？老许只是端起了酒杯。

我有时问老许，你那么关心子女，怎么不当面说一说，让他们都知道呢。老许叹口气说，怎么说，怎么开口，我又不是你们年轻人，有的话，张不开口。有些事儿，做了就行了。我也借着酒劲对老许说，你这是放不下架子，典型的家长制作风，总想高高在上，让大家唯命是从，可越这样，和大家的距离越远，自己的威信越低。试着改变一下，多沟通多交流。

老许听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