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登山

余今为客，乃居山麓之间，草木丰而易近，云际高而与接，慕此山者日至，而余遂不喜，以人之繁也。及雨霁月中，人皆不出，乃缘径而入，欣然得其静。见石遇雨而滋光，月照之而若璧。气清于嗅，其味或雨或土，或草或木，固非一物之芳也。禽鸟昆虫，与类相鸣。有目烁然出于树后者，犬也，窥以避余，而余亦避之。径深木茂，得猫“喵喵”焉呻余足下，终不予食，乃伤之自去。

久之，道益高，植益密，去楼益远，而风动百物，草木之影涌于石上，甚怪。禽虫之叫，似有以情告余者也。遂恐，欲深则惧，欲去，复奇之，踯躅良久，乃思曰：古之人所见幽奇，常疑有鬼物，草木禽兽皆化人，作祸福，盖以为万物有灵于人者，此所以恐也。然又闻之，人自猿而化，亦未尝不出此深林。先人之所遇羸寒饥酷，盖亦难矣，遂于天下之奇怪艰危，且惧且探之，至今遂掌百物，此又人之灵于物也。古今所见盖殊。虽知其伪，然亦愿取古意，以风之动，禽虫之鸣，皆足以止余，遂废而返。见高楼之间，灯火在户，人语有声，归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