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出门上了一辆公交，打算看八点场的电影。
司机一路狂飙，不时急刹急停。公车上的行车记录仪一类的，也时不时发出语音，提示超速，注意驾驶安全之类的。坐车的人，尤其我这种靠窗站着的乘客，始终被刺激得忐忑不安。
开到闹市主干道时，脾气火爆的公车司机还跟一辆自行车，抽空上演了一出彰显车技和心情，骂骂咧咧的“速度与激情”。
快到红绿灯的时候，车身故意使劲一甩，逼停一辆骑在路上的自行车。自行车无路可走，车头窘迫地撞到隔离栏，骑车人只好紧急刹车，平衡好车身。
骑车者看上去是一个刚下工的民工，穿着脏旧混浊得颜色不清的T恤，车后面绑着一把挂着泥浆的铁锹。
被逼停后他也觉得惊险，扶着车头，停下来喘了口气。他很近地立在车窗边。我都一度怀疑他的脚会不会被车轮碾过。
市中心各种明亮交错的光线，把他一张典型底层体力劳动者的脸映照得很清晰：老实巴交地皱着眉眼，那种常年太阳底下做工，眯眼已经形成习惯的表情。
对此情此景，他也没什么怨怒，稳了稳，接着闷头骑。
司机开始谩骂，唾沫星子飞溅，但骑车民工应该是听不到的，他骑行在车身右边。
司机的骂骂咧咧、宣泄，主要都是车内的乘客在吸收。颇有 “我不爽，就要扯开嗓子破口大骂，要让全世界知道老子我不高兴”的泼妇骂街架势。
接近下一个红绿灯，司机骂声还没停息，还是骑在机动车道上的民工又挡路了。公交司机大概觉得他实在“太欠教育”，又玩了一个紧逼、急停，忽近忽远地别了骑车民工几下，骑车民工最后又被惊险地吓停。
这两幕作为视野正好的乘客，比如我，看得挺惊险，分分钟觉得会出人命。
也不知自行车是真的不懂城市交规，还是纯粹贪图速度的爽快，被这么惊心动魄地警告一次后，还是锲而不舍地奔走在机动车道上。
有时候，别人看不上你，也是因为你自己没怎么看重你自己，包括命。
对于公交司机也一样。每年都有公交车碾死，撞飞人的案例，不知道这个脾气暴躁的司机，怎么能对自己的车技和运气如此自信，用这么惊险刺激的“游戏”进行警告。一旦出事，毁的不仅是别人的生活，一并也毁了自己的人生。
这不就是另一种“我的命，我的人生不值钱么?”
几年前的暑假，在老家大排档吃饭。吃到一半，来了一个乞讨者，年纪有点大，还有智障。
大概是出没次数不少，排挡的小工们对他也很“熟悉”，一边言语上羞辱他，一边揪着他的头发，一圈圈打转。他整个人就像傻笑的陀螺任人摆布。实在揪痛了，就嘻嘻哈哈摸摸头顶。被耍开心之后，看人心情，被赏几口剩饭菜。这把年纪，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很是唏嘘。
同在生活里挣扎，各自背负着艰难。做不到主动为善的高尚，至少也不要为难看上去比自己更不堪的人，用他们疮口的疼痛，来愉悦自己平淡中藏着戾气的生活。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