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站在空荡荡的音乐厅里，指尖轻轻抚过钢琴的黑白键。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架施坦威，音色清亮透彻，像山涧的溪流。她将调音锤轻轻插入琴弦轴，耳朵贴近琴身，仔细分辨着每一个音符的震动。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晚下意识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他穿着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肩线笔挺，轮廓分明。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人在。"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沙哑，"我是顾承泽。"
苏晚愣住了。顾承泽，这个名字在古典音乐圈如雷贯耳。年仅二十八岁就执掌柏林爱乐乐团的天才指挥家，却在三年前的一场车祸后销声匿迹。她曾在无数视频里看过他指挥时的样子，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仿佛能抓住每一个音符的灵魂。
"我在调音。"苏晚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这架琴的音准有些偏差，特别是高音区......"
顾承泽走近了几步，苏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工作证上："苏晚，高级钢琴调律师。"他念出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苏晚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的颜色比常人要浅一些，像是融化的琥珀。但此刻，那双眼睛里藏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的私人钢琴，已经三年没有人碰过了。"顾承泽的声音很轻，"它需要一个好的调律师。"
苏晚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左手手腕。她听说过那场车祸，听说他的左手受了重伤，再也无法弹琴。但没有人知道，那架陪伴他多年的施坦威，就这样被尘封了三年。
"好。"苏晚听见自己说。
顾承泽带她来到音乐厅顶层的私人琴房。推开门的那一刻，苏晚屏住了呼吸。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漆黑的钢琴上，灰尘在光束中缓缓飘舞。这架琴比她想象中还要美，琴身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藤蔓缠绕着音符。
她轻轻掀开琴盖，手指抚过琴键。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下面象牙般温润的白。她取出调音锤，开始工作。顾承泽就站在她身后，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
当最后一个音符调准，苏晚深吸一口气，弹了一段肖邦的《夜曲》。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像是月光洒在湖面上。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你知道吗，"顾承泽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架琴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她去世后，我就再也没让人碰过它。"
苏晚的手指停在琴键上。她转过身，看见顾承泽的目光落在琴身上，眼神温柔而哀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为什么选择我？"她轻声问。
顾承泽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因为你看琴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