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前两天看上一件羊毛大衣,三千多。
-你爸爸已经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你又不赚钱,你明年还要出国念书,最近不要再买新衣服了。
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变成了最可恶的啃老族。
大四了,没有认真打过一份工,偶尔有些外快和收入,都转眼花的一干二净。二十一岁的你,还没能给家里添过一笔钱。
随着年纪的增长,向父母伸手要钱开始逐渐变成难以启齿的事。总有那样让你羡慕的人,明明和你一起上学,却学习赚钱两不误,有自己擅长和喜欢的领域,在学业上有自己的建树和见解。
其实你没有很奇怪,你大学还没有毕业,学的知识还没有用武之地,父母叮嘱你好好念书,不要去做一些琐碎的零头工浪费学习时间。你并没有学成年级第一,也没有挂过科,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叛逆嚣张。你就这样平庸平淡的过了四年,你习惯了伸手要钱,可突然有一天周围人却开始劝着你该长大懂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难熬的过程,从面临毕业到收入稳定。
你在大学里变了很多,突然有一天发现,你喜欢的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也不再那么容易满足。
你不再看得上那些花花绿绿不知名品牌的服饰,而是开始问着这家那家的代购还担心买到假货。吃饭也不再爱顿顿都在食堂里简单带过,而是突然像个美食家一样四处寻找着不同口味的餐馆。你不再满足于在电脑的小屏幕上看枪版电影,而是隔三差五就要去电影院感受气氛,还说着屏幕太小。
你逐渐习惯了在人前过着诗和远方的生活,却似乎渐渐忘了为了你省吃俭用的父母。
你不是没有焦虑过,你也一次次的提醒着自己,不要成为遭人唾弃的啃老族。所以你开始迷茫与不安了。
你和所有人一样害怕父母太快老去,你看见他们头上不知何时多出的白发,你发现他们身体开始没有以前那么健壮,就连体检也担心受怕。你开始慌张开始懊恼,你想要快点给他们减轻负担,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你不是没有羡慕过那些生活轻松的富二代们,可你很快提醒自己要认清现实。你开始想方设法的想去打工赚钱,你开始想要赶在大学的末班车上多考几个证多学一些技能,你突然开始有了理想有了目标,你突然觉得生活不该那样空虚而你也有了很多想要做的事。
也是在这一刻,你突然发现,理想来的太晚,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而你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选择放弃。
让你难过的,是你想在父母面前做个好孩子,可心中却有着无限欲望。是你想要快点分担父母的责任,却发现没有能养活自己的一技之长。是你突然有了想要追寻的理想,却发现最终还是要父母的赞助与帮忙。
你不敢说后悔,因为比你更心痛的是你的父母。
你也会偷偷哭泣。以前你哭,是因为你觉得父母不理解你不站在你的角度思考。现在你哭,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开始懂事却又无力改变。
你的父母开始不经意间在你的身边提起那个你永远超越不了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们虽然说着并没有刻意拿你和他们比,可你心里知道,他们也期待着你能够和他们一样优秀。
你也想要成为父母的骄傲,成为自己的骄傲,可是你不知道,你已经浪费的那几年究竟要怎样才能追回来。
你开始把很多想法埋在心里不再与父母分享。你不停的追问自己,如果过去的二十年我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又平庸的人,那以后我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了吗?我就没有超过那些人的可能了吗?
你生活的越来越焦虑,越来越不安,也越来越迫切。于是有一天,你成了同学朋友甚至家人眼里,功利而物质的人。
长辈教育你,放在以前,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结婚生子赚钱养家了。父母教育你,买东西要经济实用,不要总追逐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是要多读书。朋友劝说你,年轻的时候还是应该多出去旅行多看看世界,而不是被物质生活捆绑了。
你听进去了,又都自我否定了。
记得很久以前,我常常习惯和父母说的一句话是,你们不用担心,以后你们老了我养你们,我以后一定会赚很多钱的。我还没有赚钱,可他们却在日渐老去。
来北方上学后,感觉父母老去的速度已经到了我不愿意承认的地步。爸爸的脚底长了骨刺,以前总是习惯的饭后一家人一起散步,爸爸也不再那么乐意参加了。妈妈的腰椎间盘突出好像更严重了,上半年的时候在家里连续休息了三个多月,回去后调到一个相对轻松的科室,才有所改观。爸爸头上的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了,密密麻麻,就像蒙上的一层灰,我总忍不住多看几眼想确定一下真假。
很多事情他们不和我说,怕我担心,问起来总说没什么大事,可大概是随着我年纪的逐渐增长吧,我也开始慢慢害怕,害怕他们老去,害怕我太慢独立。
每到这个时候,我也偶尔会在心里打退堂鼓,要不别出去了,要不留在父母身边找个稳定踏实的工作。
什么宏伟的蓝图,远大的理想,比起父母的健康,和陪伴父母的时光,孰轻孰重,我真的说不清楚。
想起苏打绿写给父亲的一段歌词,这首歌我每听一次都会流泪。
我要长成你的翅膀,我要拂去你的沧桑。我忘了说心里面的愿望,始终是要你的肯定啊,从你温柔眼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