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日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晒在脸上,居然有些灼热。四周没有风,树是静的,云是静的,鸟儿也不知藏到哪儿去了。
我比平时走的早一些,希望在马路上多一些逗留,将好时光细细珍惜,同时也看看风景,好寻得一些素材,落在我的笔下。
太阳毫无顾忌地洒在身上,我的背脊微微要出汗。世间就是这么奇怪,我敞开了衣服,有的人却将羽绒服裹得紧紧的。而当寒风四起时,我将自己包得像一个粽子,有的人却身着单衣。
马路两边的绿化带,也神情倦怠,懒洋洋地。我微眯着眼,耷拉着目光在四处睃巡。
突然,前面的灌木丛中冒出一只狗来,浑身雪白,低着头在草丛中嗅起来。或者紧跑两步,在一个树根处,抬起一侧的后腿,旁若无人地小便。
这是一只公狗,我无声的笑了,真是个畜生。
其实,在马路边撒尿,我见得太多。那一般都是出租车司机,实在憋不住了,嘎啦一下将车停住,打开车门就往外窜。管它是树根,还是草地,还是墙壁,挺着腰掏出家伙就撒,一边撒一边还惬意地哼哼,好像六月三伏吃着冰激凌。
人家那是为着事业为着家庭没日没夜,有时实在找不到好的地方。你说你一只狗,也不是憋得很急,每次就撒下那么几滴,还不停地换地,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真的是没人性。
我正胡思乱想时,灌木丛中又冒出一只狗来,也是浑身雪白,与刚才的狗应该是一个品种,两只狗的狗模狗样非常相似。
这只狗一出来,抖了抖身子,好像要抖掉刚才一身的疲惫,四下瞧瞧,立刻朝前面的同伴奔去。
两只狗一碰面,好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你闻闻我,我嗅嗅你,脸靠脸,尾巴碰着尾巴。有时你想骑到我身上去,有时我想骑到你身上去,互相嬉戏着,一会儿跑一会儿停。
敢情它们是一对夫妻,怪不得如此相像,原来它们有夫妻相。敢情我碰到一场艳遇,灌木丛中也许有它们的山盟海誓,蜜意浓情。
敢情,它们觉得灌木丛中的爱情,太过压抑,无法向世人诠释。它们需要大明大白地将它们的深情秀在太阳底下,向世人证明,它们爱得多么认真。
两只狗一直在我前面撒欢儿地跑,一会儿交头吻颈,一会儿深情凝视,一会儿你朝我呲呲牙,一会儿我朝你瞪瞪眼,恍若小情侣,佯装嗔怒,制造些小浪漫。
莫非它们也知道人间的“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臭腌菜”。
两只可爱的狗,两只深情的狗。
阳光越来越烈了,依然没有风,树是静的,云是静的,鸟儿也没有出来为它们的爱情喝彩。
我额头上淌出汗了,我的心滚烫起来,我不时向狗挥挥手,狗也不时朝我望一眼。有的人依然将羽绒服裹得紧紧的,好像从寒冬走来。他们对狗的爱情视而不见,当然,狗也对他们不理不睬。
就在我暗自为狗的爱情击节而叹时,一只白狗突然向前狂奔而去,似乎看到了一截香喷喷的骨头。我眼睛猛地一睁,前面出现了一只棕色俊美的少年(女)狗。太阳有点大,原谅我眼拙,我分不清它的雄雌。
白狗与棕狗很快打成一片,情深款款。交头吻颈,挨身傍骨,你想骑到我身上,我想骑到你身上,两只狗的爱情,又在光明正大地上演。
后面这只白狗,神情落寞,不时抬眼看一看那边热闹的场面,发出轻轻的怨叹。它似乎比人理智多了,不是一见着小三就弄火中烧,上去舍命撕咬纠缠。也许在狗的世界里,自古就没有从一而终的爱情,就如同现在的人,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前面两只狗越来越奔放,似乎要将所有的爱恋在一刹那间显现。也许是过犹不及,也许是白狗太过粗暴,见着新伴侣便忘乎所以,急着想成仙。
它不知哪一个环节将棕狗惹毛了,棕狗趁着车少,嗖的一下窜到马路那边。它在那边继续奔跑,根本不朝回望,好像这边的一切,都已成为昨天。
白狗也追到马路中间,它却有一丝犹疑,也许是听到身后白狗的呼唤。就在它转头的一刹那,一辆车呼啸而来,它的身体在车轮下成了碎片。
那边的棕狗早已不见身影,这边的白狗发出一声嘶厉地尖叫,并几步窜到它的身边。
它低下头,鼻子不停的抽动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喊,它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它的眼泪还没有掉下来,又一辆车扑面而来。它的身子紧贴着它的身子,在车轮下成了碎片,真正是死也要在一起。
很快跑来两个人,一人看着来往的车子,一人将它俩的尸骨小心的捡起,包括每一块贴着地皮的肉,碎成渣的骨。
神情庄重肃穆,手脚麻利仔细。
在车来车往的轰鸣声中,我分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小畜生,活该,走路不长眼。
好久没吃狗肉了,可想死了。
两边依旧车来车往,像旋风刮过,似乎要将一切碾碎。
如需转载,请简信经纪人南方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