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枭雄》05 为友肋插刀
在刘明竹上学的几年时间里,江涛最早退出体工队,没了刘明竹他也没意思再去那混。不久解文俊和于伟华也相继退役,原因在于,不思上进的运动员是不会出好成绩的。
冯虎由二姐帮忙去干鲜菜站工作。他是最早同单士龙混在一起的,慢慢地解文俊、于伟华、江涛都经常同单士龙一起闲玩。那个年代,社会上的地痞流氓经常聚众斗殴,这哥几个参与过几次打架之后,在公安局有了底案,在社会上也有了名号。
刘明竹在大学期间很少同单士龙来往,更没参与过他们的打架斗殴,毕业参加工作后则来往多了些。一般情况下,他都不出头参战,只是细心观察对方,摸清对方底细,如看出是色历内茬、虎假虎威那类人,便主张不打服气不算完,借以提高朋友一伙在圈内的威望。对于那种亡命之徒,他主张讲和,同不要命的人打架那是玩命。到后来总有先没命的,剩下那条命也就不存在了。除非赶上突发在眼前的斗殴,刘明竹从不参与那些约钟点、地点,摆队形聚众的打架。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二姐看得他太紧。
弟弟有工作了,该找对象成家了。二姐多少遍骂他熊包,在大学里四年连对象都没混到。姐姐们要给弟弟找的对象条件不高:长相说得过去就行,但必须勤快能持家。弟弟在她们眼里还是个大孩子,洗衣做饭一样不会,除了看小说就是睡觉,要是再找个连家务都不会的可咋办。可弟弟本人找对象的条件却很高,他喜欢纤细漂亮的女孩子,而且越漂亮越好。他的条件是在心里的,从来没给谁讲过,反正是谈不来的多。
刘明竹经常以看女朋友为名,出去同他以前那些朋友鬼混。虽说他没有那么深的劣根性,但他交往的人都是劣迹斑斑、喜欢无事生非打架斗殴,这也许就是近朱都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吧。
这天,江涛来说给刘明竹介绍对象,大姐当然乐呵呵的催弟弟快去,原来又是他们合伙骗大姐,一伙人等他去喝酒。今天可全了,冯虎、江涛、解文俊、于伟华、单士龙和他的两个朋友。他们来到东兴路朝族饭店,这是他们经常来的地方,图的是方便,在饮食公司房产科工作的解文俊同这个饭店主任关系最好。解文俊把朋友安排好,因有急事,出去办事了。饭店对面小胡同口总有些个体小贩卖狗肉的,他们每次来都要买几块红烧狗排,当然今天也不例外,江涛来勤快劲了,抢着出去买狗肉。
冬腊月天短,六点多钟天黑得和扣黑锅一般。小胡同那边只有一个老太太在买仅剩下的几块狗肉。江涛对什么都很挑剔,在昏暗的路灯下翻动几下木箱内的狗肉,好像在给那几块肉相面。
从马路下坡上来三个年轻人,抻着脖子蹬着自行车来到卖狗肉这里,看还有一个卖狗肉的忙问:
“老太太,还有狗肉吗?”
“还有几块,不知这位要买不。”老太太对江涛和那三人说。
“都给我称上”先前问的那人说。
“这几块我们都要了。”江涛忙往称上放狗肉。
“去你妈那个蛋的,早干嘛啦。”那人边伸手边骂了一句。
“我早强奸你妈去了。”江涛反骂道。
那人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江涛的跨部。
江涛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自小在武术班混大,练过三脚猫、四面斗、扒拍乱蹬十八般武艺并不稀松,立马同那人战在一起。没出仨数,被那人用装狗肉的木箱掼到头上,立时就像喝急了老白干——晕惚起来。
等狗肉下酒的朋友们,看江涛去半天没回,就让于伟华去看看。于伟华刚到门口,就见江涛同人打架,喊了声便冲到马路对面,抓住用木箱打倒江涛的人,抡拳就打。
那两人,刚要上前帮忙,看从饭店又跑出几人,转身便跑。被于伟死死抓住的那人急了,从腰里拽出一把剔骨刀,冲于伟华一比画再猛一挣,几乎转到于伟华身后,于伟华还没撒开手。那人一刀刺在于伟华的侧腰上,连刀都没来得及拔撒腿就跑。
刘明竹跑在前面,他直接追刀刺于伟华的那人进了胡同,单士龙和冯虎紧跟其后。刘明竹身高腿长又善跑,没出多远追上那人,一脚把那人踹出老远,单士龙和冯虎上来补了几脚。
江涛被木箱打了个跟头,缓过神来在地上伸手划垃半天才摸到眼镜,还好镜片没碎,就是被摸过狗肉的手摸了镜片有些模糊,那也比不戴强。他随大家进了胡同,他要去报复,没等单士龙、冯虎踹上几脚,他到近前,照一团像人“脸”的地方狠命踢了一脚。这一下痛得他“哎呀”大叫了一声,坐在地上嗷嗷直喊疼。
原来,这狠命的一脚踢在一块露出地面一半的石头上,这块石头是这附近盖房子剩下的。胡同里黑,眼镜模糊,难怪他踢错了地方。
几个人放弃了躺在地上的那人,刘明竹忙赶去看于伟华,单士龙和冯虎则抬着喊脚痛的江涛往出走。
刘明竹弯下腰去看伤势:侧腰部位上,一把几乎没入刀柄的刀插在那里。他没敢拔刀,赶紧同其他人把于伟华和江涛送医院。
到医院确诊:于伟华被刺穿肾脏、要摘除受伤的肾:江涛头上出个血包,脚骨折。医院索要押金,刘明竹去取钱。
刘明竹拿钱返回,没到医院大门被解文俊拦住。
“忙往回骑,跟我走。”
“怎么了,在哪呀?”
“刀扎于伟华的那人被你们打死了,医院里全是警察。”
“什么,几脚就踢死了,弄错了吧。”
“没错,我回饭店时正赶上,一直在死人的现场。”
“咱们那些人呢?”
“伟华已经进手术室抢救,江涛脚上打完石膏让他们背走了,都去冯虎那里等你。”
到了冯虎那里,大伙互相瞅瞅,平时的俏皮话都没了,都因打出人命在犯愣,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还是刘明竹先说话了。
“龙哥,你说怎么办”?
“让我说?两鸭子加个鸭子--撒丫子跑吧。”单士龙倒不惊慌。
刘明竹摇摇头,又问解文俊:
“你在胡同里没听说那人怎么死的?”
“没听着,只听警察说:死因要解剖才知道。”
刘明竹看着江涛说:“一定想办法知道致死原因,那人先打你,又刀刺伟华,咱们有防卫的情节,找你大哥帮忙吧。”
江涛因脚痛,呲牙咧嘴地说:“这事不能直接找他,咱俩先去我家找我妈,就说咱俩打死的。”
刘明竹看江涛的样子,问道:“你的脚能行吗?”
“啥时候了,挺着吧。”
江涛家只有他妈在家。看着儿子被打成这样,当妈的心疼死了:“谁打的,嗯,谁这么野蛮?”伸手去抓电话,要找在新城公安分局当治安科长的大儿子。
江涛伸手摁住电话,“妈,先别给我哥打电话,我得先同你说明白,打我的那人,让我和竹子失手打死了。”
江涛妈妈没听清,说道:“哎呀,小祖宗,不能往死里打呀。”
“人都死了我有什么办法。”江涛对妈妈讲了大概的经过。
江涛妈妈听了更着急了,给在家睡觉的大儿子打电话,“老大,赶紧回来,家里出大事啦!”说完撂下电话给儿子找衣服换。
没一会,江涛的大哥开着吉普车勿忙赶来,进门看弟弟的那样子便知道又是这宝贝惹的祸,沉下来脸对弟弟说:“看你们整天没个正经样,不好好上班,搞得像少爷似的到处惹事……”
江涛妈把大儿子拉进卧室,把江涛讲的经过照叙一遍,然后对拧着眉头的大儿子发出威胁:“想让妈多活几天,你就快看看有什么补救办法,要是你爸回来他更受不了,肯定要犯心脏病。”
“为块狗肉能打出人命,让你们把他宠到什么样了。”大儿子嘟囔着摸起电话,找到出现场的刑警,把案子情况了解了一下,回头说:“妈你放心吧,问题不大。”说完回到客厅。对江涛说:“小涛,你在撒谎,别以为警察是吃干饭的,他打你在先,你头上受伤,脚骨骨折,还怎么再打人?”转头对刘明竹说:“我知道你在帮小涛打架,到底你们几个人打的?如果持刀伤人者在行凶现场,你们属于正当防卫或防卫过当,但他是被你们打死在离开现场的胡同里,那就有伤害的故意了。”
刘明竹的脑袋转弯极快,问道:“大哥,那人刀刺于伟华后,又去追为躲避他跑进胡同的江涛,并用砖头或石块把江涛的脚打骨折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同他对打出现的意外,算正当防卫不。”
“你听我说,经法医鉴定,死者因肋骨折断刺创心肺,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另外,死者头、脸部几处皮下出血,显然为击打所致,这已超出正当防卫的范围,属故意伤害。再者,从死者的头、脸部受伤情况看不是你一人所为,如几个人围打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人,在情节上是很严重的。”
刘明竹和江涛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听到这,相互对视一眼,碍于有警察身份的大哥在场院,无法直接交流。
江涛的大哥什么看不透,对刘明竹说:“你对你姐有什么要关照的,你同小涛说说,完了同我去自首,争取从轻的情节。可不能溜走,这案子有他先动手的起因。又有持刀伤人和追打小涛的情节,不会重判的,你们从利害关系上往深处想想吧。”说完他进了里屋。
刘明竹马上对江涛说:“现在你明白了吧,要把冯虎和单士龙摘出去。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必须这么做,有他们在案的话情况会更严重。咱们同一个死人的官司还不好打,这叫死无对证。你记住,整个事件是这样:开始你同那人对打,你也是学过武的人,在那人头脸留下点伤没什么不正常的。再加上于伟华也动了手,那人除要命伤以外,都是你俩给他留下的。不过你要说那人扎了于伟华一刀后跑进胡同,你紧随其后,那人捡块石头正好砸在你脚上,你上去一下把那人摔在伤你脚的那块石头上。我背你往胡同外走时,单和冯虎才进胡同,他们没动手。记住怎么说,统一口径,那人的两同伙都先跑了,不会提供出任何证据的。我同你哥去公安局后,你马上设法和于伟华串联。另外,多去劝劝我姐她们,我不在了就得你们帮助照顾……”
半夜时分,刘明竹同江涛的大哥去投案自首。
……经法院审理,以伤害罪判处刘明竹有期徒刑六年。
刘明竹在监狱因表现良好被提前释放,总共服刑四年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