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江南之行
1、逃离北京
北京的寒冷还是在年末如期而至,气温遽然降至零下十几度,北风偶尔还要狂乱的吹一阵子,迎面扑来时,眼睛沙沙的痛。行走在大街上的人,都是形色匆匆,每个人都裹在一床棉被似的的羽绒服里,再戴个大大的防风的口罩,露出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不关心风景,也不关心他人,只求各自安好,偶尔路遇熟人,要打招呼时,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语音,礼貌的微笑,还是算了吧。即使你嘴角眉梢都堆满笑,别人看到的也只是一双被挤压变形了的毫无光彩的眼睛。
北京的寒冬,大街上到处是被冻僵的风景,写字楼里的暖气又太足,呼呼的吹,仿佛有把灵魂吹皱的危险。贴身的衬衫里滋出细密的汗珠,干燥的空气如影相随,夜晚张大嘴巴睡觉与呼吸,失眠像一尾鱼游进黑暗与深渊。
我决定抗议与出走,江南,是这个深冬蛰伏已久的一场预谋。
L因为工作的关系,这个冬天已经好几次下江南了,他理所当然的出走与分离,让我从极度艳羡到“胡搅蛮缠”,最终,在我严格遵守“不打扰工作,无需陪同”的契约精神下,他最终妥协,我兴奋得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儿。
预定好七点整从北京出发的高铁,我们约定在南站汇合。五点五时打电话时,他还坐在办公室里签署一份文件,我堵在二环路上,看到霓虹灯里蜿蜒游走的长龙,深深叹气。司机熟练地左盘右拐,见缝插针,终于六点半把我扔进南站,分秒必争的老公投机取巧避开二环的拥堵,恰巧与我同时进站,拖着行李箱过完安检,再排队取完票,还剩最后十分钟发车,我正在庆幸没有错过站点,饥肠辘辘的L竟然发出不情之请:走,咱俩吃碗面条去。我紧张地瞪大双眼怔怔看着他,他已然淡定地走进了最近的加州牛肉馆,我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在心里默默佩服他的从容不迫。
2、深夜高铁
高铁开出车站,把北京闪烁的灯火彻底抛离,黑暗越来越深,车厢外的平原静默如海,它在固定的位置和时间,尽情书写属于它的夜色温柔,车厢里明明灭灭地灯火照亮每一个旅人的脸,有沧桑,有疲惫,也有兴奋与喜悦。L早已开启他的休息模式,他歪倒在我的肩膀上,进入甜蜜的梦乡。我,只是在黑暗里期待,我的江南早点到来。
3、深冬,我在江南看烟雨,你在哪里?
清晨,被一阵稠密的鸟叫声吵醒,披衣起来,看到窗框里出现的那一副画卷,还是啧啧惊叹。浓稠的绿与明亮的黄恰到好处装点着我的窗扉,河水平静地流淌着,雨滴挂在枝头或是滴进水里,都是很轻的独白。杨柳岸的微风,不燥,它吹起绿波盈盈,对岸的行人,撑起红色的雨伞,在江南的风景里走过,尽是羁旅梦中人的洒脱。
我从北至南,不由深深感慨:深冬的江南,依然是有格调的画卷
4、西溪湿地,还是一地温柔
园子里的草,还未完全退去青色,在树根之间大片大片延展着,被季节染黄了的树木高耸云天,红枫三三两两的错落期间,作为点缀,行走在这样的大地上,你的身心被一地温柔包裹,自是无言的喜悦。与陪伴在身边的亲人嬉笑言谈,相互拍照,自有一番乐趣。走着走着,转角遇到一片开阔的水域,不像水光艳瀲的西湖,给你绝世的惊艳,它的微波与山色,只是安静的接纳你的到来与打扰,一座古代的石拱桥,已在桥上静卧千年,纹理粗粝,听风声雨声,看花草荣枯,渡无数人从此岸到彼岸,见世间繁华与落寞,都是一种珍贵。
再往深里走,就能偶遇梅竹山庄与泊庵草堂。梅竹山庄是清代文人章次白所建,泊庵草堂为明末清初钱塘人皱孝直的庄园。两处文人府邸水系环绕,掩映在树影竹篱间,周边芦苇丛生,野趣盎然。想当初,他们石凳上端坐或回廊中借助晨光饱读诗书,定是风过耳畔,温柔遣卷。或是踏雪寻梅,志高清远。
如今,斯人已去,门前一缸绿莲,几经风雨,长了一茬又一茬,能否还是当年的模样?
正恍惚间,树枝颤动,只见一松鼠模样的动物沿着树干往上攀爬,刚拿起相机,它早已隐没于繁茂树林间,心生万般遗憾,但见日色已晚,才勉强收起悠游之心,于暮色小雨中,赶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