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生坐在长椅上，大拇指紧紧地摁着太阳穴。他的背驮着，脖颈扭曲着下垂，好似一位老年人。

“呐，你怎么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把背靠在长椅的椅辈上，看着我，呆呆地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黯淡无神，眼镜镜片映射着光，几乎要把他的瞳孔盖住。

“你怎么了？”

“头......头疼。”

他的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轻微的字。他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发出的一样，虚弱、呆滞，而没有生气。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摸了他的。没有发烧。

“为什么头疼？”

“不知道，不知道啊......”

他的脸色是苍白的，额头上露出一缕黑黄的颜色，眼睛下拉着两条黑色的宽纹。

“么，没睡好？”

“可能吧......”

“几点睡的呢？”

“三点睡的，六点钟起来上课......不可能，不可能，我平时也三点钟睡，也没有头疼，不可能......”

“睡这么晚？”

“高三了，没办法......昨天要做四张模考卷......”

我站在长椅前，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考不好就翻不了身啊......”他自言自语着。

“你总得找个时间放松一下。”

“没空，没空......”他一边说着，一边吃力地摇摇头。

“那你今天回家也应该早点去休息。”

“不行，我还得填申报资料......今天就截止了......”

“申报什么？”

“综合评价的......”

“那申报好也应该早点休息了。”

“不行......”

“为什么？”

“作业还没做完......要做作业......还要背古文......要高考了......”

“这些都可以缓一缓吗......你头好点了么？”

“唔......还那样......”

“你的确应该早点休息了，别来病。”

“我还得填申报资料......”

“申报好得去休息了。”

“不行，我还有作业......要高考了......”

我站在一边，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劝劝他。

“还有作业......还有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