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上,长得最快的除了肉肉,便是指甲。小时候常听老人说:憨人长头发,乖人长指甲。我以为头发生得厚密、长得冗长便会真的少了见识; 而修长的手指,配上椭圆的长指甲,必是艺术家的标配。所以我常窃喜,头发细细柔柔,偏了褐黄的颜色,长势也不喜人。从头顶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而手指细长(当然有时候也随身体圆润一下,呵呵),指甲更是疯长。有一年春节,陪亲戚打麻将,因“业务"熟练,双手也灵巧得很,一傍看客不住夸赞: 小马呀,你那手可应该是弹钢琴的手啊,用它们摸麻将,是糟践了!我被夸得喜不自胜,可后来慢慢想明白,或许人家是劝我少玩麻将,怕我玩物丧志吧?
也罢,无论我如何地喜欢自己的手,珍视它们为我的第二张脸,时间还是让我明白了,老人们的那些说辞并不全对,至少搁我这儿,就成了反例。心灵手巧于我成了奢念,我动手能力差,甚至可以说是笨手笨脚的。因此,两边的妈妈都不让我干活,亲妈是怕我弄坏东西(已有无数先例为证),婆婆是怕我帮了倒忙。总之,我这双手也便乐得闲下,闲了四十多年!
前些年,总喜好买许多饰品来装饰这双手,也不用多贵的,贵了总是不几天便折腾坏了或是弄丢了。可现在这光景儿,着实不好意思伸出手来哐哐当当、七闪八耀的,便也素了。只是每年过年之前,都要去做一次美甲,让自己高调几天。人家也说了,这些个做美甲的主子,除了臭美,便是过年不干活儿的主子,不然这锅盘碗灶洗刷下来,"美甲"该变"灰指甲"了。好吧,算你们全对!
其实,也被嫌弃过。儿子做作业,我会削水果给他。一次,仗着自己刚洗了手就把削好的苹果瓣儿用手捏给他。人家接过苹果,没吱哙一声"感谢",反是"深情"地盯着我红红的指甲说,下次别用手拿给我,我怕你的指甲油掐进苹果里了!可怜的妈妈我竟然也点头认同了,还不经意地瞧了瞧红甲,悄悄把手藏到背后去了,好像长长的指甲里渗进了卑微了。
年已经远去,开学也好几天了。无论学生还是老师,一切都已进入了状态。当我讲到兴致高时,总在黑板上点点画画,眼睛落到长长的红指甲,再看一眼下面那五十多双眼睛,便觉得不合宜了。我知道他们习惯了我的张扬,可我,也明白了一个教师的形像里多了这份“红艳"。悄悄地,我拿出剪刀,剪掉了一个一个长长的红指甲,好像也剪掉了奢靡的年味儿,剪掉了落寞的小心事。剪着剪着,心情开阔了,羁绊没有了。
长长的美甲里曾有着新年的期待、火红的祝福,它们增添了一个小女人节日里的仪式感。而今,剪掉的,却是愁绪,是夹与期中的微尘,是过往的喧嚣。新的开始,新的征程,新的挑战,新的展望,我愿美好的一切都在重新开始。而永远不变的,是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