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失去(散文)

               

        五十多年前,我是一个lao农民,lao农民是通常的称呼,实际上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农民,被两位名副其实的lao农民扶养着。五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被多是农民的人供养着,我的骨子里依然保留着农民的成分:勤快,起得早,看见田野闻到花香感觉很亲切。被两位农民扶养和被许多农民供养之间,是一个红色的本本,是一个叫作“毕业证书”的东西,那是读书十六年的见证。曾几何时,我视她若《sheng经》,弥足珍惜。后来,她丢了。

        那也是若干年前,所在的单位要验证,大约是因为假的东西太多了的缘故吧,总之是收去了,部门的一个小姑娘经手。经过一段时间,又大概是经查不假,别人的都退回了,小姑娘说,我的还没有退回,于是我信了。然后,这个事情就放那了。许久之后,偶尔想起,打听,小姑娘已不记得此事,经办的部门说全部都退了的,就这样,我的《sheng经》丢失了,在不经意间,在自然而然间。有一段时间,我曾虑及此事会不会因为没了证据而影响到我的饭碗,也只是想想,我没说,别人也没谁提及,这事就算过去了,只是那红本本上的旧字迹个我那尖嘴猴腮的青涩的旧照片,再也无法重现。因为感情太深的缘故,有时会回忆起来,一样的红本本,一样的旧字迹,一样的旧照片。从证明意义上讲,我的斑白的头发和沧桑的面孔,其证明力可能还胜于红本本,只是红本本得实物再不得见,讲故事只能靠两片薄嘴皮了。

        若干年后,同样的故事再次重演。前几天回老家,一个总令我感动令我怀旧令我流连的地方,又是在这样明媚的春天里,返乡的心情可想而知。每次到家,总会有亲朋故旧把酒言欢,这都是令人开心的事情。三天两日之后,再返程。又经过三五天,偶尔发觉车里存放的金钱若干不见了踪影,这是我近三两年写作的润笔,数量不多,方便处存放,方便时花销。几经回忆,仍不能确定其细节,亦不知哪路大神光顾。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长时间惦记到你的仨核桃俩子,必有所得,也许梁上君子自有她的难处。罢了,此处不留钱,自有留钱处。钱总是用来用的,谁用都是用。我丢了钱财,长了见识,我知道这笑嘻嘻的人间,还有人用这种生财的路子,之前就知道,三四十年前,在武汉的公交车上也有被扒手下手的经历,当时很沮丧,如今很释然。只是有几天走在街上,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去看一些人。家乡给予我的,除了熟悉,还有怀疑。

        丢了红本本,获得了回忆。丢了几毛钱,心生出质疑。一物失,一物得。虽然有人说那一切逝去的将变得美好,但一切失去之后,便将有新的美好。世间一切,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拥有时感觉很平常,失去时感觉很难过,反思时有时亦欣然。失去总有失去的原因,要么不珍惜,要么太珍惜,要么太大意,要么太在意。紧握时流失,松手时失去,得失之间的智慧,是个长久的命题,无论身在哪里,都不容回避。无论腰缠万贯还是身居庙堂,在这个问题上的答案,都不是生而知之。

        人生百年,得到常有之,失去亦必然。患得患失,可以休矣否?

                      2025年4月7日于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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