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狛犬

一

“喂？妈，是我志玲，您和我爸最近都好吗？”都市女白领许志玲向着手机那头的母亲问好。

“志玲啊，妈和你爸都很好，你不用担心……对了，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小王，你和他怎么样了？有经常联系吗？”

“妈，我和他不合适……”志玲吞吞吐吐地敷衍着。

还没等志玲来得及捂住耳朵，电话那头立马传来洪水般喋喋不休的抱怨。“你怎么老是这样！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个对象，你就各种理由说不合适，你不能试着交往久一点吗？”

志玲面对母亲的质问耐心地解释道：“我之后也在微信上和他聊过几次，但总觉得和他的三观合不来，所以就没继续了……再说我工作很忙，你以后就不要老是给我安排相亲了，这种事观看还看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会遇见对的人。”

“什么等缘分？你今年都28岁了！还等？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张静，她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家里条件好，没有经济烦恼，不需要为结婚后的事想太多。我现在别说买房了，就连事业都还没有完全稳固，现在就谈婚论嫁对我来说压力太大了！”

志玲之所以不想找对象的理由已经给她母亲说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她妈妈都会说：“女孩子要想那么多干嘛？买房买车是男方的事要你操什么心？我急着抱外孙呢，再说女孩完全可以在家当全职太太啊，你妈不就这么过来的吗？”

“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孩子也应该为了自己的理想奋斗。我并不想在家当全职太太，也不想以后寄人篱下，我希望能有自己的事业和房子，也希望以后的婆家能给我尊重。”

反正无论志玲怎么解释，最后她妈妈何广云一定会急着打断她，然后叮嘱她别乱来，不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更过分的甚至还会给她安排一场由自己单方面接下来的相亲，这不，这又安排上了。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这个国庆长假你回家一趟吧，张婶说她有个小伙子很不错的，打算介绍给你认识。”

“妈，张婶说的话你可别信，上次说的那个什么陈老板人品怎么怎么的好，结果都已经离过两次婚了，有两个小孩，而且还不是一个妈生的……”

“你都已经28岁了，能不挑吗？过两年你就30了，那时候到那就彻底没人要你了！”

“你女儿又不是商品，什么别人要不要的……”志玲还没说完，电话那一头的母亲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唉”，志玲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她本来计划这个国庆长假去市中心的几个博物馆提高下自己的艺术眼界的，但现在看来只能先回家应付那令人头痛的相亲了。

二

国庆节志玲所属的广告公司放了五天假，她用一天的时间在长途巴士上面来回，一天的时间去应付相亲，剩余的三天时间在家被迫听自己母亲的“催婚经”。

结果这个长假，志玲除了银行卡里少了一千块钱还搞得自己身心疲惫外没有任何收获。

上班后志玲无精打采地敲打着键盘，一想到以后还要想各种办法去应付相亲男和自己的母亲她就头痛欲裂。

“志玲姐，怎么假期结束之后你看上去比熬夜加班还累啊。”后辈小梅注意到志玲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问道。

“我妈又叫我回去相亲了……”志玲知道小梅不是个长舌妇，见她关心自己就乘机把一肚子的委屈全都吐出来了。

小梅听完后拉着志玲的手像是相见恨晚的知己一样，她感慨地说道：“我也觉得缘分这种事完全急不来的，我们这代人会想得深远点，并不像父母那辈为了完成任务而结婚，再说现在不结婚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是啊，要是找的人不是懂自己的，两个人貌合神离地凑合过一辈子还不如一个人过呢。”志玲觉得和同龄人说话有共同语言就是好。

“再说了，结婚之后又不是只把孩子生下来等他长大就行，孩子成长过程中的教育、环境、还有他的未来，我们都要想尽办法给他最好的。”

志玲激动地拍手赞同道：“太对了！就拿我们说吧，家里条件不好，从小到大带着自卑成长，如今996都成了我们的福利，我可不想我的孩子以后过我这样的日子。”

“哎，像我这种从外地来的打工人员，想在这一线城市买房是几乎不可能的。光是解决温饱，每天都要在工作岗位上拼尽全力了，如果我们不能干出一番事业，让我们的孩子从小就能衣食无忧成长，我觉得他也不想来到我们的身边吧。”

“毕竟这是一个投胎是技术活的时代嘛！”

“是啊，我们就不要拉低孩子们的中奖率了。”

说完，两个人苦笑了起来，然后接连叹息。

自嘲完之后，志玲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便向后辈问道：“对了小梅啊，你也25了，我记得我25的时候我妈就开始催个不停了，但我好像从来没见你抱怨过你家里催你啊。”

小梅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神神秘秘地对志玲回道：“其实啊，前段时间我家里人也一直催我，催得我都和我妈吵了好几次架了。但自从我拜过一位神仙，请他让我家里人不要再烦我了之后，我妈居然真的不催婚了，而且还支持我努力拼搏。”

“拜神？真的假的，能具体说说吗？”志玲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现在就算是假的她也想听听，因为她真的被烦透了。

“我也是听我另外一个朋友介绍的，他带我去了一座庙，庙里供奉着一位黑狐神。据说这黑狐神是专门保佑老百姓家庭美满和睦的，只要你准备好贡品真心祈求，黑狐神就会帮你排忧解难。”

受过高等教育的志林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没想到上过大学的阿梅居然会信这个。

而一旁的阿梅也注意到了志玲脸上的尴尬，低下头嘟着嘴说：“你看吧，这就是我为什么不主动说出来的原因了，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的。”

‘对不起，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嗯，没关系的，起初听朋友说我也是完全不相信，后面被家里逼的没办法了，我就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态去拜了一次，结果第二天我妈就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以后再也不会催婚了。”

“真的这么神吗？！”

“是啊，如果你哪天也被逼急了就去试一下吧！”

“嗯，好的，谢谢你告诉我。”小梅说的话志玲理智地认为是子虚乌有的，但又在心里不切实际地渴望着，如果是真的该多好啊。

三

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志玲就给小梅打电话了，请小梅这个周末带她去黑狐庙，她想要祭拜黑狐神。

原来，自从志玲她妈广云知道志玲又和相亲男吹了后，便立马开启的狂轰乱炸的手机催婚模式。连续好几日都用电话逼问了志玲整整一晚上。

广云一开始还好好和志玲讲道理，但没多久就开始大哭大闹起来：

“造孽啊，怎么养了这个闺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你说你这孩子长这么大就怎么不让我们省点心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孝顺我的？”

接连抛出的亲情绑架让志玲烦不胜烦，她意识到自己和母亲的代沟实在太大了，已经到了无法沟通的地步。于是她心一横就死马当活马医，下定决心也要去拜黑狐神了。

这个周末，在小梅的带领下，两人一起来到了位于后山的黑狐神庙。

黑狐庙不大，但前来祭拜的人可多着去了。神庙被打扫得非常干净，也没有人乱丢垃圾，志玲估计这是因为大伙都看见门口的告示牌上写着“要是谁乱丢垃圾，黑狐神就不会帮他解决烦恼”的警示吧。

志玲和小梅在门口买了祭拜用的竹香，然后排了一小时队才终于轮到她们。

进到神庙后，志玲发现在祭祀台上黑狐神的佛像就和它的名号一样是一只黑色的巨狐，铜像打造得栩栩如生，黑狐神那双机警的双眼此刻好似正在打量着前来祭拜它的志玲。

巨狐铜像旁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盘着双腿打坐的铜像，听庙里的道姑说这是黑狐神幻化成人时的形态。

据说这黑狐神是由一只异色黑狐狸修炼成的神仙，在它还是普通牲畜的时候曾被一群猎狗所擒。在死生存亡的危机关头被一路过的少年所救，当黑狐神得道升为神仙之后也一直记着当年人类对它的恩情，于是它请它的信徒们建立了这座黑狐庙，给前来祭拜它的凡人排忧解难。

很老套的故事，志玲心想。

不过既然来了都来了，就诚心地相信这位神仙一回吧。要是真灵验了，下次来还愿的时候自己必定会带满贡品。

当天拜完黑狐神后，志玲便请小梅去洗浴中心洗了个桑拿，以感谢她浪费一天时间来陪自己。

四

就在这天晚上，志玲的妈妈何广云洗完澡躺在床上后又给志玲打了个电话，电话内容还是和往常一样给女儿念“催婚经”。

这通电话理所当然又闹得双方都很不愉快，何广云生气地挂断电话后没好气地对躺在身边的志玲她爸说：“你倒是管管你的女儿啊，不要每天都要我催她！”

志玲的爸爸许志国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报纸回道：“你都这样催她了，我们也给她安排了无数次相亲，孩子自己不愿意，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未必还绑着她去谈恋爱啊？”

“没办法那也要想办法啊，自己的女儿能不管她？你是想她孤苦终老吗？”

“让我说这事啊必须要她自己乐意才行，我俩在催下去把孩子逼急了，到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

“都是你平常没有好好管教女儿，女儿现在才这么任性的！何广云气势汹汹地开始转移攻击对象，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丈夫。

许志国见状不妙，立马往被子里面一钻，说：“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罢，他迅速关掉了床头灯，立马打起呼噜来。

何广云见没人搭理她了，只能骂骂咧咧地睡了过去。

只是这个夜晚何广云做了一个怪梦。

要说做梦也没啥稀奇的，但今天这个梦怪就怪在它非常的真实，真实到何广云居然能思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唉，我这是在哪里啊？是在做梦吗？周围黑灯瞎火的……”

突然，深邃无边的黑暗中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伴随着哭声越来越大，四周也逐渐明亮起来。

何广云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现在站在一间教室的最后面，前排的课桌上只有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哭着鼻子，教室里并没看见其他学生。

何广云觉得那个小女孩的背影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她悄悄地走进小女孩，待看清了她的正脸后惊呼道：“唉，你怎么长得这么像志林啊？！”

没错，她看见眼前这个小女孩和许志玲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你就是志玲！我说这教室我怎么这么熟悉，这是你小学的教室啊，我开家长会来过好几次！”

何广云一惊一乍地惊呼着，只是小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尝试好几次和小志玲说话，但都没有成功。直到她用自己的手触碰小志玲时，看着她的手直接穿过志玲的身体，她才明白自己无法与梦境中的人物沟通。

正当何广云不知所措之时，教室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女孩，广云认识这个小女孩，是志玲的青梅竹马，名叫张静。

只见张静急忙跑到自己女儿身边，对伤心的小志玲安慰道：“小玲，你不要哭了，要不然我不去了，在教室里面陪你好不好？”

小志玲慢慢地擦干眼泪，泣不成声地对张静说：“谢谢你关心我，我没事……只是我想到全班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去游乐场玩，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嗯……学校这次组织去游乐场玩要交的20块钱要不我先借给你吧，之后你有钱了再还给我。”

小志玲想都没想就猛地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你借给我也还不起的。你快去操场集合吧，不然老师找不到你又要骂人了。我没事的，我在教室里面自习，下午放学你们就会回来了，到时我们再一起回家吧。”

说完，小志玲和她的小伙伴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整个教室里又只剩她一人。小志玲带着红肿的眼睛努力看了一会儿书后，又趴在桌上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一旁的广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想起来志玲上小学的时候的确有一次问她要过20块钱，说是学校要组织大家去游乐场玩，每人要交20块钱的入场费。

但当时志玲家里刚搬新家，本来就不富裕的他们刚花了不少装修费，家里经费就更紧张了。于是广云当时就叫志玲不要去了。

何广云认为只不过是没有去游乐场玩而已，以后有钱再带女儿去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志玲当时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现在看来女儿当时受到伤害远超过她的意料，因为整个班都去了，只有志玲一个人不去，可以说等于是被整个班级孤立了，难怪女儿哭得如此地伤心。

正当广云自责的时候，梦境突然发生变化。广云一瞬间从小学教室来到了一条热闹非凡的商业街，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但广云此刻完全没心思注意其它的，因为她的女儿——中学时期的志玲现在就站在一间服装店的柜橱前欣赏着一件非常漂亮的洋装。

洋装看上去优雅华丽，穿在眼前这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一定非常地好看，只是洋装下面标的价格让广云即使现在来买都无法接受。

志玲静静在橱柜前看了很久，眼睛里面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离去。

广云看着女儿身上穿的那些地摊货，和橱柜里的精致的洋装比起来简直就是大写的寒酸。虽然女儿从来没开口要自己给她买过什么贵的衣服，但有哪个女孩子在青春期最爱美的时候不想要好看漂亮的衣服呢？

其实当初不该那么省的，或许该给她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正当广云这么想的时候，志玲身边突然聚集了几个女生。只见她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裳，散发着青春的朝气与活力。唯独自己的女儿在这群美丽的天鹅里面像一只丑小鸭一样显得惊慌失措。

广云跟上去听了下她们的对话，知道了这几个女生是志玲的中学同学。几个女生正打算去看刚上映的好莱坞大片，碰巧遇上志玲了，于是问志玲要不要一起去。

志玲以家中有事为由拒绝了，然后目送着同学们有说有笑离去地背景呆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广云都不用想就能猜到肯定是女儿的零花钱不够，新上映的电影可不便宜，志玲中学时得到的零花钱根本就看不起。

“我以为中学生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没想到交朋友也要花钱啊……”还没等广云自责完，梦境又转变了。

这次是高中时期的志玲，刚才还青涩的少女如今显得越来越成熟了。只见在烈日的照射下，志玲此时正拿着两个饭盒在学校的户外食堂排着长队。

等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的志玲打到饭后，她并没有在食堂找个位置坐下来用餐，而是飞快地抱着饭盒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广云见状只能跟着女儿后狂奔，等她气喘吁吁在教室里找到女儿时，发现满头大汗的志玲正恭恭敬敬地弯着腰，把刚打好的午饭递给另一个坐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女生。

“袁竹，你的午餐给你打来了。”

那个叫袁竹的女生看都没看志玲一眼，继续盯着书本说：“嗯，辛苦你了，先放那里吧，我做完这道题再吃。”

“嗯……那个，袁竹啊，今天晚上放学能不能去你家和你一起听你的家庭教师讲课？

叫袁竹的女生依然没有抬头，只见她漫不经心捋了捋额头上的一缕散发不耐烦地说：“行，这是说好的，你每天给我打饭，我回家听私人补习课的时候，你也可以坐在旁边顺便听听，没问题的。”

卑躬屈膝的志玲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连忙点头道谢。

“放学时，我的书包也麻烦你拿了。”

“好的，没问题，交给我！”

还没等看的目瞪口呆的广云反应过来，画面一晃又到夕阳照射下的放学路上。广云看见叫袁竹的女生和一群学生走在前面谈天说地，而自己的女儿则像个女仆一样走在最后面拎着好几个书包。

“袁竹，都让你朋友拿书包没关系吧……”

“没事，我等下让她免费补习就行了，她没意见的……是不是啊，志玲？”

“是，是，我自愿的！”志玲努力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回道。

 广云看见此情此景，恨不得冲过去把志玲身上的书包全部丢掉，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对着那群纨绔子弟说：“走，不用伺候这群爷，妈给你请家教”，但她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插足眼前发生的事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扛着好几个书包在充满闷热空气的放学路上艰难地前行。

“志玲啊，你干嘛要做这些事啊，你想请家教补习告诉妈妈不就好了吗？”

广云刚说完这句话立马就脸红了，她想起在志玲高中的时候有给她反映过自己跟不上老师的讲课进度，原因是有一些知识老师课上根本就没说。她希望妈妈能给她一些钱去参加老师组织的课外补习班。

只不过广云当时立马就拒绝了，她说；“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老师，老师不教你就来告诉我，我去找老师，叫老师多照顾一下你就好了，哪有不教你的道理。”

志玲听了后摇了摇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跟母亲谈过学习的问题。而之后志玲的成绩也上去了，这件事自然也就在何广云眼里成为了一场闹剧，她想必定是女儿太害羞了才不敢问老师，自己激了一下她就跑去问老师了，自己的女儿那么聪明，哪里需要去补课呢。

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看来，志玲是在有钱人家的孩子面前战战兢兢地当仆人才换来的补习机会。

广云难过地站在原地直打自己的脸，骂自己糊涂。

但幻境并没有停住，时间又转到了志玲的大学时期。这段时间的志玲在一家餐馆里面当服务员打工。餐馆座无虚席的，每个人都扯着嗓子叫着服务员端茶倒水，把志玲使唤得完全找不到东南西北。

只见一桌客人的熊孩子把桌上的茶水故意晒在地上，端着托盘前来上菜的志玲不小心踩到了很滑的地板，摔了个大跟头。

冒着热气的菜全和汤全都顺势掉到了志玲身上，把她烫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广云已经麻木了，她只能呆在原地看周围人的反应。

熊孩子指着一副狼狈样子的志玲大笑，孩子的父母则是很嫌弃地看着志玲，似乎是怪她弄洒了要上的饭菜，一旁的同事也只站在远处观望着，没有过来帮志玲的意思，最后终于赶来救场的经理也只对着客人低头道歉，完全不顾摔在地上的志玲。

是的，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关心自己的女儿。志玲最后只能自己忍着疼痛艰难地爬起来，然后和经理一起低着头向客人赔礼道歉。

广云想，大学的时候志玲从来不问家里多要一分钱，说是有奖学金。但如今看来肯定是志玲牺牲掉自己的休息的时间，去餐馆做兼职赚来补贴生活费了。

梦境似乎又要开始变换了，但广云却再也受不了了。她闭着眼睛抱着头蹲下，大叫道：“够了，不要让我看了，我受够了！”

原来自己的女儿在成长过程中并不快乐，想必在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角落里，女儿还隐藏着更多不愿意和她这个母亲说的糟心事。

志玲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才默默地扛下了一切。

广云想起了平时志玲对她说的那些话：

“妈，不是我不想结婚，是现在贫富差距太大了，如果我不能为孩子争取到很好的生活水平，以后他会受很多委屈的。”

“妈，把孩子生下来不是只要养大就可以了，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会受到很多的挫折，如果没有人安心呵护的话，他可能一走偏就无法回头了。”

“我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为了结婚生子，人是为了实现自己真正的人生价值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亲眼目睹了女儿成长中遇见的种种无法说出口的艰辛，自己作为母亲却完全就没有想到过，广云心中很是自责。

当第二天她满脸泪痕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了，她脸都没洗就立马拿起手机给志玲打了一个电话，对电话那头的女儿说：“志玲啊，妈不催你结婚了，你好好工作，等你事业有起色了我们再谈结婚的事……”

尾声

清晨，天才刚刚亮。许志国就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去菜市场买菜了。

他走在安静的小路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到格外地舒适与轻松。

这几年，自己的老婆天天为了催女儿找对象搞得他也不得安宁。最近她和女儿吵完架后还会毫不讲理地把自己当出气筒，简直就像个煤气炉子，一点就炸。

昨天晚上老婆又和女儿在电话里吵了一架，等下今早起来了她肯定又要拿这件事来唠叨半天。想到这里许志国头就痛了起来，他想，这更年期的妇女怎么这么多事啊！

“喂！老许，买菜吗？一起啊！”

许志国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叫，他转过头看了下，发现来人原来是自己十几年的老邻居——林有为。

“老林……是啊，正打算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啊！”

一路上许志国顺便给老林倾诉了自己家那烦人的家常。老林听完后点头说：以前自家小子没结婚的时候，孩子她妈也是像个催命婆一样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哎，还是你家小子懂事，前年结婚了，去年还让你抱上孙子了。我家那丫头要是有你家小子一半懂事能先找个对象的话，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啊。”

看着愁眉苦脸的许志国，林有为很是同情，于是他神神秘秘对许志国说：“其实啊，我家那小子以前也是死活不愿意找对象，但自从我听了我一个朋友的话，去祭拜了某个神仙请他保佑能让我家孩子快点结婚后，那小子一个晚上就想通了，然后没多久就找到对象了。”

“啊！这么灵的吗？哪个神仙啊？

“黑狐神！”

“没听说过这路神仙啊……”

“虽然没啥名气但灵的很，专门帮老百姓解决家常，你要不要去试试？”

许志国这些天听的唠叨都快让耳朵长出茧了，如今听到老林这么说，他没有犹豫片刻就拉着老邻居的手说：“走，菜别买了，今天你全家的饭我都包了！现在就带我去拜拜这黑狐神！”